“強詞奪理,倒打一耙,楊五爺這意思,是想要煽動他們來對付我?”
顧悅抬眸看著色厲內荏的楊五爺,冷聲開口。
“小喜子死了,你拿著死人給的銀兩逍遙自在,也不怕半夜被人索命?”
“小喜子讓你把楊懷遠之前用過的物件兒偷出去,用來陷害書院眾人的時候,你想過楊家的名譽嗎?”
“楊五爺不會告訴我,你當真不知道何其是想用這些東西來對付我的吧?”
楊五爺一張臉倏然變得煞白。
連楊啟也是神色驟變,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楊五爺。
顧悅竟然全都查清楚了!
能提到小喜子跟何其,那必然是知道他曾私下里與這二人見過面,甚至密謀了什么……
“嗯……”
顧悅好像剛剛想起來什么,當下笑著開口。
“倒是還忘了說,先前楊五爺偷出去賣掉的東西,恰好都被我名下的當鋪全都收了。”
“京中那么多家當鋪,楊五爺偏偏就去了那一家,你說這世間因果報應,誰能說得明白?”
“說不定,是楊懷遠看不得你禍害他的東西,所以才故意迷惑你,讓你暴露在我面前,畢竟他也很清楚,楊家的其他人,壓根指望不上。”
“楊五爺,郡主說的是不是真的?”
楊啟轉頭看向楊五爺,眸底劃過一絲殺意。
廢物!
他就說顧悅怎么突然對他們起了疑心。
甚至,他還想過很多種可能,卻從來都沒想過竟然是楊五爺這里出了岔子!
一個快要半截入土的人,怎么就不能老老實實地安享晚年,非要出來給他惹亂子?
他當初就不該留著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老東西!
“楊啟,你信她,不信老夫?”
楊五爺眼神閃躲,卻依舊咬著牙死撐,只道,“這些年,族里頭又不少老夫的吃穿用度,老夫怎么可能去打懷遠院子里東西的主意?”
“她……她怕不是被人蒙騙了吧?”
“而且,說不定……是府里頭的下人偷偷拿出去賣了,老夫又如何知情?”
“對,就是這樣的事,你說與老夫何干?”
“是嗎?”聽到楊五爺這近乎自言自語的解釋,顧悅似笑非笑地問道,“那楊五爺解釋下,為何你親自送去當鋪的東西偏生是御賜的貢品呢?”
這府里頭,能得到御賜之物的,也只有楊懷遠。
“我……”
楊五爺看著顧悅拿出來的當鋪的文書,還有他當時故意避開人去當掉的玉佩,忍不住渾身發顫,眸中只剩下恐懼。
那個玉佩平平無奇,怎么可能是御賜的物件兒?
顧悅淡淡地掃了一圈,毫不客氣地說道,“楊族長,你說,今日這楊家祠堂里的牌位全部被毀,到底是因為楊家后人不爭氣,還是因為我呢?”
楊啟垂眸,深吸一口氣,半晌之后才道,“郡主,到底想要如何?”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對于楊啟來說,如今的他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主動權。
怪不得顧悅今日連祠堂都敢直接燒,擺明了就是有恃無恐。
虧他還以為自己占了上風。
可笑至極!
“楊族長,我的問題,你還沒有應呢!”顧悅看著楊啟,淡淡地說道,“何其陷害我的事還沒有結束,楊家總得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否則的話,不如都送進去審一審?”
審?
連顧悅都能查到的罪行,若是真的交給大理寺,那楊家估計沒有幾個能安然無恙地出來了。
“是楊家后輩做錯了事,所以惹怒了祖先,與郡主毫無關系。”
楊啟苦笑一聲,低著頭開口。
“得饒人處且饒人,楊家愿意將這些年所得全部清點變賣,由郡主轉交圣上,以表忠心,求郡主高抬貴手,放楊家一馬。”
拿錢消災。
楊啟沒得選。
只是他很清楚,今日他想借著火燒祠堂之事來拿捏顧悅的謀算徹底破滅。
真沒想到,扯他后腿的不是敵人,竟然是自己人。
“族長!”
楊家雖然有做官的,可到底也有做生意的,怎么可能由著楊啟將偌大的家產交出去?
當下就有人不滿地開了口。
“他們為官不仁,與我們何干?”
“當初他們當官的時候,還瞧不上我們,現在他們自己造了孽,反倒是要讓我們這些旁支來收拾爛攤子,我第一個不同意!”
有人不愿,那自然就有人附和。
沒有人愿意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家業拿去給別人做嫁衣。
“你們族長現在可是為你們打算。”
顧悅饒有興趣地開口。
“你們楊氏一族,本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若是他們這些人犯了錯,一旦牽連出來,最小的罪名怕是也會牽扯三族,所以你們到時候一個也跑不了。”
楊啟心里一個咯噔,下意識抬頭去看顧悅。
少女笑意盈盈,好像真的只是隨口提醒他們一句而已。
但是隨即而來的,便是楊氏一族人心渙散。
果不其然,站在最后的男人突然張口。
“祠堂都被燒了,族譜也被燒了,那我自逐出族譜,改換姓氏,與楊氏一族斷絕關系!”
“胡說八道些什么!”
楊啟猛然回頭,看著那男人怒聲斥責。
“楊平,你瘋了是不是?”
“你以為你那個小作坊離開楊家的庇護能有什么好處?”
“那也比我一家老小辛辛苦苦一年的收成都被族中拿走,半分不給我家中留來的好!”
黑臉漢子被當眾點了名,只覺得臉上發熱,心跳如擂鼓。
可這會話已出口,就再無回頭之路。
“我們老實本分的賺銀子,就為了討口飯吃,憑什么要替他們這些做了惡的人贖罪?”
楊平是楊氏一族的旁支,人丁不旺,平日里自然也沒什么話語權。
可是就在剛剛,他看著顧悅一手燃起來的熊熊烈火,好像不僅僅燒光了那些牌位,也燒光了他的懼怕。
“族里那么多姑娘被你們送給那些貴人,說是讓她們去過好日子,可最后有的卻死得不明不白!”
“那個時候,你們可曾替她們說過半句公道話?”
“我現在最后悔的,就是沒有早一點脫離你們這些吃人的畜生!”
“放肆!”
眼看著站在楊平身旁的人臉色都開始微微有了變化,楊啟立刻怒聲開口。
“來人,把這個失心瘋的給我拉下去!”
“等等!”
顧悅一揮手,兩個寒骨衛已經站在了楊平的身邊,隱隱有了保護之意。
而她自己則緩步走到了楊啟面前,揚眉笑著開口。
“皇上都說過,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如今楊家人有冤屈,為何楊族長要這么著急封口?”
“難不成,是楊族長怕有什么丑事敗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