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干什么……”
癱倒在地上的楊昀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盯著顧悅,恨不得一口咬死她才能泄憤。
“把我害成這般,你還不滿意?”
“有種你殺了我啊!”
這一聲吼,楊昀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隨后擺出一副隨你便的態度,好像徹底放棄了掙扎。
顧悅笑,“大哥不考慮自己,也不顧楊婉儀了?你不在,她備受欺凌,你不心疼?”
“你!”剛才還一心求死的楊昀聽到顧悅這么說,登時來了精神,連聲道,“你把婉儀怎么了?”
顧悅好心把這幾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楊昀。
“我該死!我就不該留下那個禍害!”
在聽到趙方正竟然毀了楊婉儀的清白時,他失控地將拳頭砸在墻上,哪怕自己的手骨都斷裂,好像都感覺不到疼痛。
“趙方正!賤人!我早該殺了他!”
一句句痛罵,平息不來楊昀心中的痛苦。
他對楊婉儀的心思不干凈。
趙方正定是猜到了他那些不可言說的隱秘,所以才用這樣的方式報復自己!
可當初明明是他主動爬上自己那張床的!
為什么要毀了婉儀!
“這一切都怪你!”好不容易冷靜了幾分的楊昀,轉過頭怒斥顧悅,“如果不是你回來之后處處跟我們作對,根本不會發生這些事!”
“你當初為什么不直接死在外面?”
他后悔了。
他在初見顧悅的時候,就該直接殺了她!
“貪墨賑災銀兩是死罪,謀害皇室,罪加一等。”顧悅意有所指,“事到如今,你沒得選。”
“不會的!”楊昀垂下眼眸,心中浮出點點慌亂,連聲否認,“我是長子,父親和母親不會輕易放棄我,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出去!”
顧悅打斷道,“忘了跟你說,母親要休夫,依著母親的耐性,最多就到喪事結束,楊懷遠現在連自己都顧不上,哪里還顧得上你?”
“你胡說!”楊昀頓時暴跳如雷,怒罵道,“你給我滾出去!滾啊!”
顧悅起身,拍了拍衣袖。
灰色的粉末混入牢房地面的灰塵稻草之間,再也不見。
“楊昀,你終會死在你最信任的人手里,一路走好。”
說完,顧悅轉身離開。
云擎打開牢門看著顧悅出來,還特意向里面看了一圈,發現楊昀正在瘋狂地摔打著稻草,很顯然是處在一種癲狂的狀態之中。
“找人敲打下,讓他老實點。”云擎吩咐了獄卒一句,跟在顧悅身后忍不住問,“你就為了跟他說這些?”
他并非是有意偷聽,是為了確保犯人不會被滅口。
但是這話說出來,好像不是解釋,反倒像極了在掩飾自己剛才做了什么。
一念至此,云擎忍不住有些臉紅。
幸好四處昏暗,瞧不出端倪。
走在前面的顧悅突然停住腳步,扭頭看他,笑問,“云侍郎以為,我會殺了楊昀?”
云擎一愣。
顧悅的半張臉隱沒于陰影之中,瞧不清楚神色。
可不知為何,云擎卻從她的身上讀出一種令人膽寒的殺意。
云擎搖搖頭,坦然道,“那倒不是,很多人想盡辦法進來,都是為了見犯人最后一面,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或者痛哭流涕,送親人最后一程。”
言下之意,楊昀是必死的結局。
顧悅垂眸,冷然開口,“將死之人,何必臟了自己的手?”
云擎想了想,并未答話。
只是,他明顯感覺到,自顧悅從牢房里出來,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冷漠,完全沒了方才的愉悅與輕松。
可能畢竟是親生兄妹,就算真的有嫌隙,可人都要死了,也很難做到完全不在意吧?
顧悅坐在歸途的馬車上一言不發,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不能自拔。
“郡主。”
于嬤嬤到底年長些,見顧悅這般,忍不住勸說幾句。
“作為兄長,偏袒楊婉儀作惡,作為兒子,貪墨銀兩陷人不義,還給長輩下毒,楊昀已經壞到骨子里,不值得郡主難過。”
“嬤嬤說的是。”顧悅回過神,點點頭說道,“只是有些遺憾,幼時兄長其實很喜歡我,可惜物是人非。”
于嬤嬤嘆了口氣,低聲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做錯了事,自然要受到懲治,更何況,長公主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長公主可以對不住任何人,但是旁人絕對不可以對不住她,哪怕是她的親生兒子。
“嬤嬤說的是,我知道了。”
顧悅垂眸,掩去所有的情緒,她的難過都是裝的,去見他,不過是讓他們自亂陣腳。
幼時楊昀就記恨自己比她聰明,處處給她使絆子,更別提上輩子對她做了那么多殘忍的事。
他若是死了,她只會擊鼓慶祝。
上一世,她竟然忍讓這樣的爛人那么久,真是可悲,如今,終于能為自己報仇了。
顧悅回到楊家的時候,長公主已經走了。
還沒等她到靈堂,楊婉歆已經飛快地跑到了她身邊,拉著顧悅就躲到了一旁的假山后頭。
顧悅有些意外,忍不住問,“這是做什么?”
楊婉歆抬起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她噤聲,隨后探頭看了看,連忙推著她往后藏了藏。
等了好一會,一陣混亂的腳步聲走了過去,楊婉歆這才松了口氣。
再次探頭,見四下無人,楊婉歆這才轉頭對顧悅開了口。
“姐姐,你還是先回長公主府吧,或者去太后那也好,剛才大伯從二姐姐那出來之后就氣沖沖的要找你算賬,母親讓我在這里等著,跟你說一聲,好漢不吃眼前虧,沒必要跟盛怒的大伯對上。”
顧悅輕輕捏了捏楊婉歆的臉頰,笑問,“楊婉儀醒了?”
看在三夫人的份上,她對楊家三房的態度明顯要好于二房。
日后,只要三房不做出格的事情,對她也沒什么害處,她自然不會對他們動手。
“方才就醒了,還砸了不少東西。”聽到顧悅問,楊婉歆點頭道,“大伯當真是不講道理,他為何總是輕信二姐姐的話,翻臉就尋姐姐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