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女兒先前已經用謊言誣陷過自己一次,可此時此刻,宋時惜心底仍存著一絲微弱的期盼,盼著女兒能說出實話,還自己一個清白。
趙硯棠眨巴著眼睛看向蘇意禮,似乎是不知道該怎么說。
蘇意禮摸了摸她的腦袋,聲音輕柔:“還記得母妃之前怎么跟你說的嗎?看到了就是看到了,沒有看到就是沒有看到,棠兒如實相告就好。”
趙硯棠的目光隨即轉向宋時惜,她微微蹙著眉頭,最終在對方期盼的目光下,有些猶豫地開了口:“棠兒……確實見她碰過皇祖母的酒杯。”
宋時惜微微蹙了蹙眉,看著趙硯棠的雙眸顫了幾下,有些難以置信。
她猜到女兒可能會再一次污蔑她,可當這件事再次發生之時,宋時惜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她落下眼簾,已經感受不出自己心頭那復雜的情緒是什么,她只覺得心痛是最為明顯的。
此刻,趙硯棠蹙眉望著她,目光也漸漸黯淡下來。
她不安地絞著手指,白皙圓潤的指尖相互纏繞又松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趙衡。
她咬了咬下唇,微微張嘴,似是準備說些什么。
然而趙衡卻忽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舉動。
“既然人證都指向郡公夫人,那便暫且將她押入宮中看管,待太后醒來再行定奪。”
趙衡說罷,根本不給宋時惜絲毫辯駁的余地,抬手示意曹祿將人帶下去。
曹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弓著身道了句“奴才遵旨”后,便帶著侍衛來到宋時惜面前。
“郡公夫人,您請吧。”
宋時惜知道趙衡此舉根本就是故意的,所以即便她如何據理力爭,也不過是徒勞。
她從發座位上站起身來,冷冷地瞥了趙衡一眼,隨后揚長而去。
曹祿和侍衛連忙跟了上去。
三人乘船上岸,曹祿便引著她再一次來到趙衡寢宮。
宋時惜坐在偏殿內,只覺得既氣憤又難過。
她氣趙衡利用身份將她玩弄于鼓掌,又難過自己為何兜兜轉轉還是躲不掉他。
尤其是在想到女兒污蔑自己的情形時,宋時惜更是難受地紅了眼眶。
蘇意禮是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趙衡是見死不救的幫兇,如今自己身上掉下來的孩子卻偏幫著他們誣陷自己,叫她如何能不傷心。
宋時惜低頭閉上眼去,淚水劃過眼角,滴落在桌上,綻開了一朵透亮的水花。
就在這時,屋門突然被人打開。
宋時惜即便不抬頭,也知道來人定是趙衡。
“為什么要這樣做?”
她睜開眼,看著桌上的淚花,聲音有些沙啞:“趙衡,你太卑鄙了。”
宋時惜話音剛落,一根骨節分明的食指突然抬起她的下巴。
趙衡俯下身,低頭凝視著她。
兩人近在咫尺,宋時惜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她一把推開趙衡的手,柳眉微蹙,貝齒間迸出的聲音幾乎碾碎了月光:“別碰我!”
“我離席之后,大部分時間都是和你待在一起,我根本沒有時間下毒,你心里明明清楚得很,為何還要將我囚禁起來?”
趙衡輕笑一聲,再次伸手去摸她的臉,似乎很享受看她痛恨自己的樣子。
“你離席到太后寢宮的途中,朕可并未與你同行。”
宋時惜再次躲開他的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往后挪了幾步與他拉開距離,才接著回應道:“阿衍是同我一起回來的,你大可以傳他來問。”
趙衡也不惱,只一步步逼近她,直至將宋時惜逼到墻角。
他伸手挽起她散落在鬢角的秀發,聲音里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夫人真是健忘。阿衍當時吃醉了,他說的話又如何能替你作證?”
“還是說,郡公當時跟沒醉,是你們二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故意裝醉離席。”
趙衡說著,看著她的眼里又多了幾分玩味的笑意。
宋時惜后背頂著冰冷的墻壁,抬頭與他四目相對。
那雙曾映過春水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啐了毒一般的嫌惡。
窗外驟然響起一聲驚雷,慘白的電光撕裂夜幕,透過窗紙直刺而入,霎時將二人的側臉映得發白卻又清晰。
“就算阿衍不能作證,當時與我一同回來的,還有太后身邊的人,你去問她,一樣可以給我作證。”
趙衡笑出聲來,看著她的眼神愈發帶有趣味。
他轉身回到桌前坐下,雙腿交疊,指節輕抵下頜,眸中流轉著玩味的光澤,似笑非笑地凝視著她。
“好,朕再給你一次自證清白的機會。”
說罷,他朝殿外揚聲道:“曹祿,去把人帶來。”
門外的人并未入內,只是在門口高聲應了聲“遵旨”。
不過須臾,屋門便再次被人推開。
曹祿將宮女放了進去,隨后迅速關上了屋門。
宮女一進來便跪到地上,磕頭行禮,不等宋時惜發問,她已然抬起頭來,面無表情地開口道:“當時郡公夫人與奴婢一同下了船后,便借口離開了,許久才回到太后娘娘宮里。”
“你胡說!”
宋時惜抓起桌上的杯子就朝宮女砸去。
屋外雷聲越響,宋時惜的心就越亂,情緒也愈發躁動,根本無法冷靜。
宮女被摔在地上炸開的碎片劃傷了手背,卻依舊面無表情,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直到趙衡沖她揮了揮手,宮女才起身退出殿內。
趙衡重新看向宋時惜,正欲開口說話時,殿外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爭吵聲。
“郡公,沒有皇上旨意你不能進去!”
“滾開!”
宋時惜聽到動靜,原本煩躁的情緒竟在瞬間得到消解。
“阿衍!”
她眼前一亮,連忙朝殿門奔去,卻被趙衡一把拉住手腕,再次拽了回去。
殿外傳來打斗的聲音,宋時惜聽著動靜,眼神急切,幾乎用盡力氣想要從趙衡手中掙脫,卻反而被他用力拽入懷中。
“混蛋!你放開我!”
宋時惜拼了命的掙扎,換來的卻是趙衡如桎梏般更加用力的禁錮。
趙衡掐著她的脖子,眼底竟劃過一絲陰鷙的怒意,卻又在轉瞬之間消散殆盡,化作玩味的笑意,逐漸滲入眼底。
“你說,如果他親眼瞧見你與朕共赴**,還會愿意和你共度余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