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惜強(qiáng)行定住心神,淡笑一聲道:“皇上說笑了,昱兒是在妾身與阿衍成婚后的第二年出生的,那時候妾身跟皇上已經(jīng)分開了一年,昱兒怎么可能是皇上的孩子。”
“是嗎?”
趙衡冷笑一聲,“宋時惜,沒有把握的事情朕會直接跟你攤牌嗎?”
他說著,一把甩開宋時惜的手,重新站到她的面前。
“只要你肯當(dāng)著宗室的面承認(rèn)昱兒是朕的孩子,從今以后朕不會再找你和趙之衍任何麻煩。”
“你做夢!”宋時惜這句話幾乎是喊出聲來的,“昱兒是我和阿衍的孩子,與你無關(guān)。”
趙衡將手里的半枚玉佩丟給宋時惜,沉聲道:“那就你好好在這宮里待著,等你什么時候想明白了,什么時候朕再放你出宮。”
說罷,他不再與宋時惜繼續(xù)糾纏下去,轉(zhuǎn)身離去。
宋時惜起身追去,卻在門口被侍衛(wèi)攔住。
“夫人,陛下有旨,暫時不能放您離開。”
宋時惜知道自己沒辦法硬闖,只好折返回去。
趙衡是鐵了心的要把她困在這里,眼下她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夫君趙之衍身上。
三日前,趙衡便借口太后思念趙之衍,傳召他們夫妻一同回京。
昨夜二人才入京城,今日一早趙衡便傳旨命她獨(dú)自入宮。
宋時惜與趙之衍心知此事蹊蹺,便提早約定,兩個時辰內(nèi),如若宋時惜還未出宮,趙之衍便去找太后求助。
畢竟就算皇帝不顧惜叔侄情誼,太后也不會不管不顧。
當(dāng)年梟王叛亂,嬰孩時期的趙衡和趙之衍在遷都路上被抱錯,二人一直到弱冠之年才換回身份。
而在此之前,趙之衍一直是被如今的太后當(dāng)作親生子養(yǎng)大的,就算二人后來換了回來,太后對趙之衍也一直留有母子之情。
趙之衍是先皇長子清河王的庶子,無法繼承王爵,太后便主動去找先帝,給他求了郡公之爵。
這宮里無人不知,比起趙衡,太后更偏心趙之衍。
所以只要趙之衍去找太后求助,太后就一定會幫他。
雖然一早想好了退路,但眼下宋時惜被困在宮里,無法跟外界傳遞消息,內(nèi)心難免還是有些不安。
宋時惜坐在梨花木椅上,不停地?fù)芘掷锏陌朊队衽濉?/p>
她一直等到入夜,都沒能出宮。
見殿外的宮人進(jìn)來掌燈,宋時惜連忙抓住她詢問。
“皇上還不肯讓我走嗎?”
小宮女搖了搖頭,任憑宋時惜如何追問,她始終一言不發(fā)。
眼疾手快地將屋里的燈都點(diǎn)亮后,小宮女立馬準(zhǔn)備離開偏殿。
臨走前,她似是于心不忍,低聲同宋時惜說道:“夫人,您別問了,皇上有旨,不允許奴婢們跟您搭話。”
她說著,忙退出殿內(nèi),將門關(guān)上。
宋時惜蹙眉看著面前緊閉的大門,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雖然不知道趙之衍為什么沒有來尋她,但宋時惜也不難猜到此事必定是趙衡從中作梗。
難道她現(xiàn)在只能等著趙衡來找她談判么?
宋時惜緊握玉佩,心急如焚。
她被困在這,不僅遞不出消息,甚至也無法得知外頭的消息。
此時此刻,比起自己,她更擔(dān)心宮外的兒子。
宋時惜在殿內(nèi)來回踱步,她的思緒如同殿內(nèi)搖曳的燭火,輾轉(zhuǎn)難安。
直至東方泛起魚肚白,殿門再次被人從外推開,這才驚醒了她的沉思。
宋時惜本以為會是趙衡,但沒想到來的卻是另一位故人。
“多年不見,表姐容顏依舊啊。”
蘇意禮單手牽著一個小女孩,緩步踏入殿中,來到她的面前。
那孩子約莫四五歲光景,眉眼間依稀有幾分熟悉。
宋時惜的心驟然緊縮,仿佛被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連呼吸都凝滯了。
那是她當(dāng)年沒能帶走的女兒,如今竟然已經(jīng)這么大了。
宋時惜蹙眉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勉強(qiáng)地扯出一抹笑。
女孩不解地看了看她,又扭頭看向蘇意禮,聲音里帶著幾分稚氣:“母妃,她是誰啊?”
女兒從一出生就被趙衡帶走,這五年來宋時惜沒有見過她一面,此刻也自然不敢認(rèn)下女兒。
她緩緩蹲下,低著頭將淚水抹去,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妾身見過貴妃、見過公主。”
蘇意禮沒有立刻讓宋時惜起來。她松開了女孩的手,緩步來到正位上坐下。
“起來吧,你我本是血脈相連的表姐妹,何須拘泥這些虛禮。”
說罷,蘇意禮又扭頭看向女孩,溫笑著道:“硯棠,你方才不是問母妃她是誰嗎?其實(shí)啊,母妃和父皇一直有一個秘密沒有告訴你。”
她說著,目光再次落到宋時惜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戲的笑:“你身邊這位才是你的親生母親。待會兒她就會帶你離開,往后……就再也見不到母妃和父皇咯。”
聞言,趙硯棠那雙澄澈的眸子驟然蒙上水霧,突然蹙起眉頭,撇著嘴“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宋時惜心中一緊,連忙上前將孩子摟入懷中,扭頭看向蘇意禮,目光陰冷:“妾身從未說過要帶走公主,娘娘為何……”
宋時惜的話還沒說完,懷里的趙硯棠突然開始用小拳頭猛捶她的胸口。
“你走,你走!我不要你這個壞女人在這里,你在這里母妃都不要我了!”
她說著,努力睜開宋時惜的懷抱,快步撲向蘇意禮的懷中。
“母妃……嗚嗚,母妃你別不要棠兒,母妃……”
看著趙硯棠如此傷心地從自己的懷中掙脫,宋時惜只覺得心如刀割。
這些年,她對女兒的思念沒有一日停歇,沒想到重逢竟是這樣的畫面……
蘇意禮輕撫著趙硯棠的發(fā)頂,漫不經(jīng)心地遞來一個眼風(fēng):“宋時惜,機(jī)會本宮給了,是硯棠自己不愿認(rèn)你。”
她紅唇微勾,眼底浮著冰涼的得意,“要怪就怪當(dāng)年你自己狠心,若當(dāng)初帶著這孩子一起走,何至于落到今日這般骨肉相見不相識的地步?”
宋時惜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人,心中發(fā)恨。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當(dāng)年如何不想帶走自己這唯一的女兒?
明明是她蘇意禮從中作梗,將自己的計(jì)劃透露給了趙衡,才害得她們母女分離。
如今女兒一心一意只認(rèn)她這一個母親,可她卻為了讓自己痛苦,不惜傷害了親手養(yǎng)大的女兒。
看著眼前洋洋得意的女人,宋時惜眸中寒霜凝結(jié),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殿門被人從外推開的聲音。
宋時惜回頭看去,發(fā)現(xiàn)來人正是趙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