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珠下馬車時,薄凌三人正好過來。
見了一臉怒相的她,薄凌率先閃到一旁,長河和長樹各自找樹貼著走。
趙明珠冷笑連連,她走近薄凌陰陽怪氣:“你還說你不是庸醫!我離開京城起碼一月多,胸前傷口還能裂開?你到底怎么治的?”
她就說,怎么就那么怪,現在想來可不就怪了。
平日薄凌吹自己的時候,那對自身醫術的自信,可不該是這樣。
薄凌唯唯諾諾:“對對,我是?!?/p>
別說現在自認庸醫,趙明珠只要別遷怒他,讓他喊太奶奶都成。
“同流合污!”趙明珠扔下這句話,走了。
三人走近,看著那背影,就聽薄凌抱胸嘖嘖兩聲:
“這下完了,殿下的苦肉計被識破,兩人有得磨了。”
本來留住趙明珠,就是靠著某人賣慘,現在好了,慘是賣不成了。
“殿下?!遍L樹看見車簾掀開。
顧清珩眼眸落在薄凌身上,他食指點了點對方,輕描淡寫道:
“把他衣裳扒掉,掛在樹下喂蚊蟲?!?/p>
薄凌一聽立馬擺手,自打嘴巴:“哎喲,屬下這嘴真是,殿下饒過我?!?/p>
他心中隱隱后悔,早知道離遠點再說了。
長河率先上前抓住薄凌,長樹見殿下不言,也抓住薄凌。
“是,殿下,我們這就去做?!?/p>
薄凌嘰里呱啦叫:“哎哎哎,還是不是兩肋插刀的兄弟了?!”
長河:“我和長樹才是兄弟。”
然后如拖豬一樣,兄弟倆將人拖走了。
薄凌:“……”
趙明珠坐在火堆前,她弄了個肉串烤。
她看見顧清珩走來,隨心所欲猜測對方應該是來追問為何愚蠢的自己能發現?
趙明珠想到這就不由自嘲,她能上當,確實夠蠢。
顧清珩撩開衣擺坐在她身旁,他輕聲道:
“明珠,孤只能出此下策?!?/p>
趙明珠看著肉中油脂被烤出,她轉動下,油滴入火中,又是一陣滋啦響。
她不說話。
顧清珩拿起木棍,撥弄著火:“孤知道,這很不恥,也讓人恥笑?!?/p>
他本就生得極好,精致的容顏,臉龐掠過脆弱,讓人見了心軟。
趙明珠收回視線,她咬了口烤肉,覺得鹽味淡了,又撒了撮上去。
“顧清珩,你不用這樣低聲下氣,用不著。”
她輕咬了口,咸淡正好:
“其實你還能用強權,反正我也沒辦法反抗,還不是任由你說了算。”
顧清珩聽后手一頓,他靜了片刻,伸手將趙明珠手中烤肉搶過來。
就著趙明珠吃過的地方下嘴,他道:“可明珠不喜歡,孤也不愿走到這一步。”
顧清珩心中曾有過多少陰暗想法,但顧羽那句話始終在他耳畔打轉。
趙明珠不喜歡他,這不是她的錯。
他確實也不能走到這一步,他所求是趙明珠身心都愛上他。
顧清珩鳳眸中有失落:“明珠,這次是孤錯了,你可以原諒孤嗎?”
“從夢中你也見過孤,少時失母,后來獨自行事慣了,從未有人教過孤如何正確愛人,你現在不喜歡孤沒關系,但能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
“明珠喜歡什么樣的人,孤皆可變成那等模樣?!?/p>
他說到最后,似乎有些勉強:“你不喜歡孤,喜歡孤的身體也沒關系?!?/p>
早在很早之前,趙明珠見他偶爾會露出驚艷。
可見自己這臉十分得她喜歡。
說實話,趙明珠想過顧清珩會如何強勢挽尊,但沒想到這局面。
他低聲下氣,不惜自降身份,用身體做籌碼來留她。
也不對,這不是第一次用身體了。
之前不就是用傷害自己來博取同情。
趙明珠長長吐出口氣,搶回來肉串:
“要吃自己烤,我自己都還沒吃夠?!?/p>
她吃的時候斜眼看他:“讓我自己好好想想,殿下請回吧?!?/p>
她語氣不好:“還是你擔心我轉頭就跑了?”
顧清珩聽后望著她,趙明珠立馬轉頭,只當沒看見那眼中的可憐。
月亮高高掛起,從薄凌的視角來看正正好,他得瑟想,還好身上有蠱蟲,蚊蟲壓根不敢近身。
衣料掠過灌木發出悉悉索索聲,他便發現顧清珩出現,要路過他。
薄凌知道那個方向是火堆,趙明珠應當在那里。
對方面無表情,可薄凌和他相處多年,窺見他平靜下的洶涌。
“殿下,如何?太子妃還在生氣?”
顧清珩停在他面前,陡然道:“你當初是就是那樣哄顧羽的?”
薄凌聽后蕩悠下點頭:“是啊。”
“那她很快原諒你?”
薄凌蕩悠弧度小了些,有些氣短:“應該是吧,我也不確定?!?/p>
顧清珩聽后眼神一厲:“什么叫你也不確定。”
“我也是頭次喜歡姑娘,也是跟書上學的,但公主第二天確實對我更憐愛了?!边€摸了摸他頭呢。
只是后來他似乎哪一步出問題了,顧羽再不肯見他。
到這里,薄凌就心塞塞。
他也很情路坎坷,能不能善待下他!
顧清珩深深看他一眼,獨自走了。
就不該信他。
夜更深了,趙明珠回到馬車中,她打著哈欠倒頭就睡。
一道火熱的身體就纏上來,頗有些委屈:“明珠。”
趙明珠躺著如同在棺材里一樣筆直。
“很晚了,趕緊睡覺。”
漆黑中,顧清珩仔細看著對方臉上的神色,他眸光忽明忽暗。
等聽見趙明珠呼吸平穩后,他牽住對方手,才放心閉上眼。
讓他放走對方,這是萬萬不可能。
還有……趙明珠只是出去一趟,為何就會突然發現端倪?
顧清珩心中思緒萬千,期間有人告訴了她。
那次和他們交手之人全部死絕,那又是誰發現并提醒了趙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