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明珠還是深夜偷偷摸回去了。
爬墻的趙明珠無聲嘆息,家里還有倆孩子,她這當娘始終記掛著。
這種牽掛的感覺誰懂啊?
等趙明珠貓著腰,順著墻根摸回去,沒想到自己寢殿中的燈亮著?
她順著縫隙望過去,只見兩只貓繞著顧清珩喵喵叫。
顧清珩坐在窗下,用手逗弄著它們:
“你們在找娘親嗎?她今夜不回來了,孤照顧你們。”
……趙明珠心中涌現奇異的愧疚感,感覺自己像成家后還在外面浪的花心女人。
跟那些花心男人一樣不是好東西。
趙明珠是進也不是,不進又感覺做賊一樣,她想先趴著觀察會,等人走了再進去。
很快那兩只貓兒挨在一起睡著了,顧清珩拿來了薄紗蓋在上面。
趙明珠左右看,就想躲在一旁去,但偏偏倒霉碰掉了花瓶,響亮的碎裂聲響起,巧兒和金珠銀珠提著燈籠趕來。
“殿下。”
顧清珩望著墻角那花瓶:“大約是風吹落了,你們下去吧。”
巧兒環顧四周,竹葉明明都沒怎么動啊,但是她還是聽話行禮退下了。
顧清珩回到自己偏殿,他關門后褪去外衫,昏暗燭光下,他身姿挺拔,如同只翠竹。
蹲在屏風后面的趙明珠后悔莫及,她到底是為什么腦抽抽要進偏殿躲著。
從踏進聽潮院,趙明珠就有種被奪舍了,她簡直是手忙腳亂,尤其是見了顧清珩更加如此。
現在怎么辦?
腦子中出現了天使趙明珠和惡魔趙明珠打架。
天使趙明珠:“別著急,等會等他睡著后,你再悄悄走。”
惡魔趙明珠:“費那勁,拎起花瓶砸暈他,不就好了!”
天使趙明珠:“你太暴力了,明珠本來爬床就愧對別人,還要砸人家。”
惡魔趙明珠叉腰:“爬床怎么了?那是他的榮幸,明珠怎么不去爬別人的床?那是因為她當顧清珩是一家人!”
趙明珠:……
她用意念彈走惡魔趙明珠,姐,新號別搞。
她才從新婚夜被扭斷脖子的陰影爬出來,真不想再去作死了。
趙明珠老實蹲著,等到顧清珩睡著后再走。
昨天自己爬床之前他應該就沒察覺,否則怎么能扒上他身體?這說明等會悄無聲息離開可行。
于是趙明珠等啊等啊,那些琉璃燈除偶爾被風吹搖曳下,就再也沒有熄滅的跡象。
而顧清珩呢?
顧清珩穿著薄款飛鶴滾銀邊圓領錦衣,烏發披散,似一塊溫潤璞玉,他伏案寫著什么。
老天,路過你聽見我的祈禱,那就讓他去睡覺……趙明珠這是第八次祈禱了。
半個時辰后,趙明珠自暴自棄坐下,她腿都蹲麻了。
本來回來時已經是深夜,趙明珠又等了這么久,她開始打瞌睡。
困意之下,人就會松懈下來,她想發現就發現吧,就算把她當成變態,也等她睡醒了再說。
燭火中偶爾有霹靂炸開,顧清珩最后一筆收尾罷手,他望外面的薔薇花架,現在已經全部綻放,花香隨著風涌進殿中。
……趙明珠再睜眼時,滿室除了月光,便漆黑一片,她無聲打了個哈欠。
貓著腰朝著門而去,她打開縫,便看見了靠著柱的長河。
……
長河?!
不是,他怎么又在這了?
巧兒不是說他會偷懶,就是因為他偷懶自己才會爬床成功!
趙明珠唇動了動:“焯。”
她現在騎虎難下,里面有顧清珩,外面有長河,她幾乎可以想象若再從這門出去,就該出現不該出現的謠言了。
趙明珠合上門,難道她要地上睡一晚,明天再找機會?
趙明珠望著冷幽的青磚,一覺醒來老寒腿都得有。
正當她轉過身時,顧清珩舉著燭臺出現在她身后,白色的衣裳,長長的頭發,趙明珠瞬間應激。
“……”寬大溫熱的手掌攔下她喉嚨間高亢的尖叫。
“太子妃,你現在叫了,就真的說不清了。”
顧清珩的話,完美找到了趙明珠死穴。
趙明珠明白,小雞啄米點頭,柔軟的唇蹭過他掌心,帶起淡淡的癢。
顧清珩面色如常收起手,背在后面。
趙明珠十分不自然,她背靠著門眼神飄忽,等會該怎么應對接下來的話。
她要怎么回答自己出現在側殿的原因才顯得正常?
可顧清珩什么都沒有問:“有些黑,小心腳下。”
趙明珠聽著話慢慢跟在他身后,以為顧清珩是打算換個地方問。
“坐。”顧清珩吹滅了燭,他平淡傳來:“是因為昨夜,孤冒犯到太子妃,今天才一直不想回東宮?”
趙明珠坐在床畔,因為有些緊張,雙腿無疑是蕩著。
她聽這話瞬間搖頭,也許是對方實在平和,也許是眼下黑暗中空間更舒適,讓趙明珠不由說了真話。
“是我冒犯殿下,心有愧疚,覺得無顏面對。”還有些害怕。
顧清珩披著月光,走出暗處:
“孤沒有覺得被你冒犯,也沒有生氣,你不必心有芥蒂,連家都不敢回。”
他知道,趙明珠一直防備且怕他,大約是新婚夜洞察到他的意圖。
她一直在避開和自己近距離相處,這是正常且正確的選擇。
趙明珠抬頭望他,他面容寧靜,鳳眸中平波無痕,讓人不由信服。
趙明珠又低下頭不語,只是蕩腿的次數少些。
“謝謝殿下寬宏大量。”
她覺得爬床這件事該打開天窗說亮話,小聲說:
“昨夜之事,是我曾經犯下的錯,自食惡果造成。”
雖然她至今搞不明白,為什么兩杯都被自己喝下,但卻饞顧清珩,而不是饞自己。
難道是第一眼定律?
反正現在事實就是,經過上次溫泉和這次爬床。
能確定她因為蠱蟲,會變得饞顧清珩,只要蠱蟲問題不解決,這樣的情形未來還會出現。
“新婚夜,我喝下的交杯酒中有藥,也是因為這個,才會發生昨夜的事。”
她含糊帶過關于蠱蟲,然后急忙說:
“下次殿下再碰上我犯病,找人把我捆起來好了,這樣我也不會冒犯到殿下你。”
“發病時會難受嗎?”顧清珩突然問。
趙明珠聽后回憶下,大部分都記不清,但體內感覺似乎覺得沒有痛苦的成分出現。
她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