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爵?”景庭聽不懂。
“沒錯,我們這就進京,先讓你進國子監讀書。”溫氏雙眸亮起,一刻不想耽擱。
景庭完全聽不懂母親在說什么,明明之前還沒有這樣的門路,怎么出來一日就有了?
緊張的拉著她的手又走遠些:“請娘細說。”
溫氏左右瞧瞧,見沒人,也顧不得在兒子面前的形象了,他的前途最重要:“娘嫁給你爹前和平陽侯議過親,后來各自嫁娶,他現在和離了,一雙兒女也離開侯府,娘想著......”
景庭震驚,很快想通娘的意思。
溫氏說到這說不下去,臉紅眼眶也紅:“兒啊,娘不是為自己,這么多年娘心里只有你爹,可你的前程......”
景庭打斷她:“娘不必多說,我爹在哪都不知道,您沒必要為他守著。”
“再說,兒子若出息了,也是給爹爭光。”
溫氏兩行清淚流下:“娘這輩子最大的幸事就是生了你。”
“有您做兒子的娘,才是兒子之幸。”景庭輕拍母親的肩:“娘,您回去準備回京事宜,孫富商那兒子也要去,多條路總是好的。”
溫氏一聽,還是兒子想的周到:“也好,不過要注意你的文人風骨,莫要因為淺顯利益答應什么。”
“是,娘親,兒子懂。”景庭直了直身,向方才那人走去。
溫氏回了馬車,思緒不禁飛回二十年前。
她和顧坤相約燈會,俊俏的少年郎,奔波整個京城,只為尋找她曾說過的鳶尾花白玉發簪。
她很高興,讓他替她插在發間。
他照做,后低頭瞧著,笑著夸她:“襯你,如你一般單純澄澈。”
她羞紅了臉,人多怕摔了,寶貝的拿下來包好,放進袖袋。
后來退婚,她心底的那份喜歡無法割舍,定親信物都送回顧家,卻偷偷藏起這枚玉簪,到現在都沒再打開過那個盒子。
還好她還留著,能不能成就看它了。
景庭進了一間茶樓,一大腹便便,穿著綢緞的男子熱情的請他進雅間。
“孫某人真是沒想到,景公子才十六歲,竟有此等不凡才學,想必下次科考定能中舉。”
“多謝孫老爺夸贊,今日奪得魁首,還未感謝您的彩頭。”景庭順著他的指引坐下。
“不敢當這聲您,能認識景公子都是祖上積德。”孫富商跟著坐下,笑著給他倒茶:“咱們也算有緣,景公子可有什么為難,隨時同孫某人說,萬萬不能客氣。”
景庭自然的接過茶水:“多謝,不過家中與京城貴人有些關系,近日邀請我和娘親回京,想看看國子監的先生和夫子有何不同。”
“哎呀。”孫富商肅然起敬,坐什么坐,趕緊起來作揖:“孫某人沒看錯,景公子果真前途無量。”
從衣襟里掏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這是送給公子進京的盤纏,還望公子不棄。”
景庭袖子里的手心發熱,緩緩攥緊,以前他是知府公子瞧不上這一千兩,可現在......夠家中十年的收成。
他起身后退一步,故作惱怒道:“我乃讀書人,孫老爺這是做什么?”
孫富商也站起來,恭維道:“公子可是咱們縣出去的才子,能給公子添盤纏,是孫某人的榮幸,還請公子勿推辭。”
把銀票塞進他手里:“以后若有用得著孫某人的地方,隨時開口。”
......
此時京郊溫泉莊子,下人們準備回城,江洵明日就要回江南。
花叢邊,江淼傾身聞著花香,人比花嬌,江洵一直都知道她有多美。
拉過她的手,想好好看看她。
明知她很快也會回江南,但他就是一刻都不想和她分開。
這兩日常陪在她身邊,像泡在蜜里一樣。若從未擁有,他不敢奢望分毫。
江淼被他看得臉熱,垂眸不語。
微風吹動她的鬢發,江洵抬手替她掩好,手輕輕碰過她的臉頰,微涼的觸感令他心頭悸動。
漆黑的眸光滿是深情:“早點回江南,你知道的,我會想你。”
“好。”低低說出這聲好,江淼羞得貼近他的肩,不敢再讓他看。
男人嘴角掛著淺淺笑意,伸手攬住她,上天也是眷顧他的。
上馬車時,江洵扶著她上去。
后頭蕭泫看著,心中感嘆江洵苦等十八年竟能得償所愿。
剛感嘆完又脊背發寒,若王妃離開他,也被別人這般對待......
不敢再想,他萬萬不能像顧坤那般弄丟她。
……
一上午過去,東宮議事的幾位大臣相繼離開,蕭瑾宸留下鎮國公。
“殿下還有何事要議?”
蕭瑾宸垂眸,剛厲森來報,今早蕭泫才和江家人回城。
“回門日他把江家人都接去燕王府,這兩日又陪江家人去莊子上游玩,他都沒這般陪過他母妃。”
“外祖父,蕭泫真能不在意江家的出身嗎?他對顧希沅的感情會比孤深嗎?”
鎮國公沒想到他還在糾結這件事,心中無奈嘆氣,女兒沒能殺掉顧希沅真是可惜。
苦口婆心勸導:“他是皇子,又是陛下長子,怎會單純?無非是想壓榨江家最后價值為他所用。”
“可是,孤覺得他太礙眼。”
“殿下再等等,別忘了秦王已經去剿匪。”
蕭瑾宸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若蕭泫也去就好了,我們早晚都要對付他。”
鎮國公心道他瘋了,怎能讓事情鬧大?
他壓了壓心底火氣,繼續勸著:“最近正是多事之秋,不能再暴露任何勢力,殿下不要老是盯著他,他不過是個王爺,就算他自甘墮落,甘愿和商戶往來,也沒人太在意。”
“相對的,他若想爭那個位置,燕王妃的身份就會成為他身上的污點,對殿下只有好處。”
蕭瑾宸桌案下的拳頭攥緊:“可是孤就眼睜睜看著他們整日在一起?”
“殿下只需耐心些,早晚會有機會的。”
“呼——”
蕭瑾宸長呼一口氣:“知道了,外祖父出去吧。”
鎮國公退出去,直接去了皇后宮里,可得讓人看好他。
他身上的怨氣太重了,難保沖動之下做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