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馬車,一行人走去湖邊,蕭洛準備了兩條船。
陳伊緊跟著顧希沅,不忘道謝,說了昨日巧遇銀杏之事。
“舉手之勞,陳姑娘不必記在心上。”
陳伊微微福身:“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顧希沅笑笑,沒說什么。
……
此時,蕭泫已經(jīng)回到燕王府,云影匆匆來報:“王爺,王妃今日去東湖游湖,相伴的人中有陳家姐弟。”
什么?
剛坐下的蕭泫又站起,明知昨日陳家有參與,她為何還不設(shè)防?
“多派些人手,護好她。”
“是。”
蕭泫坐下,翻開一本公文,看了幾眼又放下。
心里的擔憂越來越盛,他起身在屋子里來回踱步。
風訣瞧著想笑,王爺這是擔心王妃呢。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王爺,這顧家女行事這般不讓人省心,屬下覺得,您不如退了這婚事,至于銀子……”
話還沒說完,蕭泫已經(jīng)瞪了過來,他趕緊收住。
“王爺不用擔心,顧少爺陪著呢,還有影衛(wèi),不會有事的。”
蕭泫也察覺自己過于憂心,轉(zhuǎn)身坐回去,翻開公文繼續(xù)看,也不知道看進去多少。
兩條船上已經(jīng)擺好了新鮮的瓜果點心,顧希沅姐弟和陳伊姐弟上了其中一條。
蕭洛也想上她們這條船,被顧函誠擋住,他可是知道這廝的心思,若不是姐姐有事要辦,他才不會帶蕭洛見姐姐。
蕭洛幽怨離開,去坐另一條船。
船艙里,四人圍著圓桌坐下,陳伊坐在顧希沅身邊。
她有些拘謹,想說些什么又不敢的樣子。
顧希沅看出她局促,率先打破尷尬:“陳姑娘應(yīng)是比我小,我便稱呼你一聲伊妹妹吧。”
陳伊有些激動,趕緊應(yīng)下:“是妹妹的榮幸。”
顧希沅笑的無奈:“別這樣說,我也是見誠弟和陳鐸和好,才找你們出來玩。你知道的,因為我外祖家的關(guān)系,我們姐弟并不受待見,平日也沒多少朋友。”
“沅姐姐不必在意,是她們心中有偏見,我覺得姐姐就很好。”
“哪里好?”顧希沅認真笑問。
陳伊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頭:“姐姐聰慧,勇敢,現(xiàn)在侯府的日子……呃……”
說到這,陳伊突然發(fā)覺不對,她把侯府搬空,又讓顧清婉失了縣主,這等膽量是她這輩子都不會有的,不過說出來好像不太好。
顧希沅不當回事:“沒事,大方說,我做了什么我比你們更清楚。”
陳伊搖搖頭,她不好意思問。
陳鐸抬眸瞥了一眼,小聲問道:“顧姐姐這樣對侯府,不怕惹顧侯生氣,影響顧函誠的前程嗎?”
“前程?”顧希沅冷笑:“從他想讓顧清婉搶走我的一切時,我就已經(jīng)明白,誠弟的一切也會被人搶走。”
“既然他們讓我不開心,我就讓他們不開心。”
陳伊姐弟愣住。
“可他是你爹。”
“他把我當女兒了嗎?”顧希沅反問:“父慈子孝,為父不慈,子難道還要愚孝?”
“為了維護他,最終我遍體鱗傷,傷我母親的心,傷在乎我之人的心,值得嗎?”
陳鐸又問:“可是,你們是一家人,侯爺不會害侯府的。”
顧希沅認同:“他不會害侯府,但他卻不拿我們娘仨當回事,擁有的時候不在意,只有失去他才會珍惜,以后再也不敢輕視我們姐弟。”
二人沒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么。
顧希沅看向弟弟:“誠弟,你去船頭守著。”
“是。”顧函誠起身出去。
陳伊看過來:“怎么了?”
“其實今日我是有事找你們姐弟。”顧希沅微微傾身,低聲道:“昨日銀杏回來,和我說了你們娘親的病。她這個病起初應(yīng)該并不嚴重,只是拖的時間長了,才到了如今這般。”
拖這個字使得姐弟倆頓時兩張臉火紅,她發(fā)現(xiàn)了他們家里的不堪嗎?
“銀杏,你給陳妹妹說說陳夫人的病吧。”
陳伊眼淚都嚇出來了:“沅姐姐,我娘的病……很嚴重嗎?”
顧希沅頷首。
銀杏上前福身行禮道:“陳小姐,陳夫人的病如果再拖下去,壽元僅余兩月。”
“什么?”
姐弟倆瞪大雙眼,怎會?
陳伊趴在桌子上低聲哭起來。
陳鐸愣愣的問:“可她昨日吃了姑娘給的藥丸,精神好了很多。”
“沒錯,這就是奴婢要說的下一件事,她這個病恐怕要常年吃這個藥維持,怎么也要兩年以后,身體的損傷才能彌補七七八八,繼而逐漸減少藥量。”
陳伊聽到只要有藥還能再活,趕緊抬起頭:“多少銀子?我們?nèi)ベI。”
“十兩銀子一顆。”
什么?
十兩銀子?
兩年就是七千多兩,陳伊又嗚嗚哭起來,根本吃不起,現(xiàn)在給娘請個大夫都難。
陳鐸推了推姐姐:“回去我們和爹說一下。”
陳伊剛要說沒有用,后反應(yīng)過來在外邊,擦擦眼角:“好。”
“你們可以和陳侍郎說一下,兩年之后等陳夫人好些,便不用這么多銀子。”
姐弟倆對視一眼,沒說什么,接下來的時間,玩什么都不怎么說話。
中午是在松鶴樓用的午膳,而后各回各家。
陳伊姐弟回家途中,一直在想怎樣能籌到七千兩銀子。
爹肯定不能給,娘的嫁妝賣的只剩兩個鋪子,夠她平日喝藥就不錯了,不能再賣,直到進了家門也沒想到能有什么好辦法。
陳家管家請兩位小主子去正堂,陳侍郎在等著。
姐弟倆不知道有何事,走去正堂。
陳鐸深吸口氣道:“我一會兒問問爹,把上次顧姐姐給我那一千兩要回來,先夠娘吃三個月的。”
陳伊認同:“只能如此。”
剛進正堂,只見地中間擺著一個長椅,姐弟倆一瞬心發(fā)抖,是誰犯了錯要打板子?
“陳鐸,你給我趴下,看今天老子不打死你!”
陳伊嚇得趕緊擋住弟弟:“爹為什么又打弟弟?”
“為什么?誰讓你們和顧家姐弟出去的?”
“我們正常交朋友都不可以了嗎?”
正常朋友?
陳侍郎氣不打一處來,他這邊任務(wù)沒完成,正想著怎么對付顧希沅呢,他的一雙好兒女卻和她做起了朋友,這讓國公府怎么想?
“來人,把他綁到凳子上,給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