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首 第236章 能看到鬼

趙耀問：“現(xiàn)在他們在干什么？”

老人說：“他們在翻你的書柜。”

趙耀：“他們在找東西？”

老人：“是的?！?/p>

趙耀問：“他們在找什么？”

老人：“頭?！?/p>

趙耀驚訝，“他們在找他們的頭？

你看到的鬼魂，都是沒有頭顱的嗎？”

老人點頭，“都是些無頭鬼。

我找過一個道士，他能看到我的前世，是一個專門砍頭的劊子手。

所以這輩子有很多無頭鬼來找我，問我要他們的頭?！?/p>

趙耀：“你能和他們對話？”

老人：“不能對話，但我能聽到他們，邊找頭，邊問我把他們的頭藏哪兒了？

有幾次我給他們跪了下來磕頭，說上輩子做的事，我真的不記得了，求他們行行好，放過我不要再纏了我了。

不管用，他們還來?！?/p>

趙耀：“每次來的人不一樣嗎？”

老人：“不一樣。雖然他們沒有頭，但穿著打扮不一樣?！?/p>

趙耀：“聽聲音有認(rèn)識的人嗎？”

老人：“沒有認(rèn)識的人，聲音都陌生得很。”

趙耀：“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能看到這些無頭鬼？”

老人：“幾年前吧。那天我在過馬路，綠燈亮了之后，很多人一起過人行橫道。

這時有個穿著花裙子的女人，走在我的前面。

我聽到那個女人幽幽地說：‘你看到我的頭了嗎？’

我突然就出了一身冷汗。

我抬起頭一看，她的肩膀上空蕩蕩的，沒有頭！

我的腦袋嗡地一聲，我也不知道怎么邁開腳步，走到馬路對面的。

從那以后，我經(jīng)常能碰到找頭的無頭鬼。

前幾次我抓著身邊的人指著無頭鬼。

別人都以為我是神經(jīng)病，因為他們壓根什么也看不到。”

趙耀問：“你仔細(xì)想一想，幾年前發(fā)生過什么特別的事嗎？”

老人搖頭，“沒有發(fā)生過?！?/p>

趙耀看了看時間，“今天的問診先這樣，下次您來的時候，拿上您的身體檢查報告?！?/p>

趙耀喊助理蘇珊：“帶老人去預(yù)約下次的咨詢時間?！?/p>

老人有點意猶未盡，感覺一肚子的話，只說了一半。

他有點不滿地說：“小伙子你是不是在趕我走？

你心里一定在說：‘這么個老不死的，在胡說八道些什么?！?/p>

趙耀說：“您多心了。我不會對任何來訪者有您所說的不耐煩的情緒。

無論他的癥狀，聽起來有多么離奇。

在我看來，一切癥狀的出現(xiàn)都是合理的。

讓您下次約時間再來，一是因為您今天沒有預(yù)約，下一個來訪者馬上就要來了。

二是因為我對您足夠重視，我要好好想一想，您的問題可能出在哪里？

下次咨詢會更有效率。更能有的放矢。

心理咨詢不是做手術(shù)，哪病切哪，手到病除，而是需要一個過程?！?/p>

老人對趙耀的解釋沒有反感，他點點頭，默認(rèn)了趙耀的說法，跟著蘇珊去重新約時間了。

趙耀在一天的接診結(jié)束后，在辦公室研究今天早上來訪的第一個老人的資料。

陳年敲敲門，“還不下班？研究啥呢？”

趙耀說：“年哥，你說，頭顱所代表的心理學(xué)含義是什么？”

陳年走進(jìn)趙耀辦公室，“頭顱是高等生物的指揮所。是一個生命的象征。”

趙耀問：“那身首異處呢？”

陳年說：“你是說砍頭？”

趙耀猶豫，“雖不準(zhǔn)確，但也可以這么說。”

陳年說：“砍頭是古代一種終極的統(tǒng)治暴虐，能讓人產(chǎn)生權(quán)利感。

如果是現(xiàn)代社會，就是變態(tài)的快感。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關(guān)于身首異處的來訪者一定是個老人?！?/p>

趙耀笑，“為什么是老人？”

陳年說：“砍下頭顱代表的生命消逝和心臟停止代表的生命消逝，帶有非常明顯的時代特征。

如果你的來訪者是個年輕人，他心中隱射的生命終結(jié)，一定是現(xiàn)代意義上的生命終結(jié)，也就是心臟停止跳動。

只有帶著濃厚的歷史，身處過社會動蕩，或者自己目睹過，或者聽自己的家人提起過，或者在影視作品中看到過，帶著那個遠(yuǎn)去時代的烙印的‘砍頭’，代表生命的終極消逝。

那個時代的法律是舊法，帶著統(tǒng)治者的意志，統(tǒng)治者會用最恐怖的刑罰來震懾群眾，所以砍頭是那時候的首選。

但現(xiàn)代文明社會，法律本身就是一種震懾，不再需要這么令人恐懼的方法，出于人道給犯罪者最后的尊嚴(yán)，砍頭自然退出了歷史舞臺。

相關(guān)影視劇中也禁止有血腥場面出現(xiàn)。

現(xiàn)代人對于砍頭很熟悉，但它早遠(yuǎn)離了現(xiàn)實生活?！?/p>

趙耀拍手稱贊：“年哥的分析有理有據(jù)。

是的，來訪者就是一位七十歲的老人。

他經(jīng)常在現(xiàn)實生活中看到無頭鬼。”

陳年說：“不是在夢中？而是在現(xiàn)實中？”

趙耀說：“現(xiàn)實中?！?/p>

陳年想了想，“引起幻覺的除了腦部病變，就是心理問題。

來訪者能見到無頭鬼，說明他對‘頭顱’有執(zhí)念，問題的癥結(jié)所在也是‘頭顱’?！?/p>

趙耀說：“是。他是幾年前毫無征兆發(fā)病的。他沒有任何犯罪記錄?！?/p>

陳年說：“任何病癥的外化都是刺激的結(jié)果?！?/p>

趙耀同意，“我也是這么想的。

今天老人來，我只是初診。

兩天后我會再詳細(xì)了解老人的情況。

年哥你進(jìn)來的時候，我正在查找本市近幾年報道過的無頭尸案?！?/p>

陳年說：“有什么收獲嗎？”

趙耀說：“近五年有三起無頭尸案，均已破案。

還有一起是老舊小區(qū)改造，挖出了一個白骨化人頭。

因為這顆人頭年代久遠(yuǎn)，DNA數(shù)據(jù)庫里沒有能比對的數(shù)據(jù)。

警方?jīng)]有立案。”

陳年說：“但有一點，如果他真的殺了人，他的幻覺里為什么會有不同的人找他要頭？

難道他殺了不止一個？”

趙耀說：“我現(xiàn)在也不清楚那些人是從何而來的。

老人說都是陌生的人。

他不認(rèn)識的人?！?/p>

趙耀說著撇向了電腦屏幕，他驚呼一聲，“老人所住的小區(qū)就是挖出頭骨的小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