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符室內,青玄石桌案泛著溫潤的光澤。
案上,鋪陳著從落霞坊市中購買的上乘符紙、精純靈墨,以及一支毫尖凝聚的符筆。
陳星河靜坐案前,心無旁騖。
那本《靈紋百解·符箓進階篇》攤開在面前。
書頁泛著溫潤的淡黃光澤,其上圖文并茂。
不僅詳述了從一階下品到上品的大量符箓圖樣。
更將每一筆的靈力運轉軌跡、符文結構精要、材料配比乃至失敗案例都剖析得鞭辟入里。
這對他而言,無異于打開了一扇通往符道更高殿堂的大門。
“一階中品符箓…隕石符、木籠符…一階上品…千尺符…”
此前,繪制諸如巨刀符、金劍符這類較為熟悉的一階中品符箓,他的成功率僅在二成左右。
然而,《靈紋百解》中的精妙闡述,令他豁然開朗。
那些曾令他琢磨不定、甚至困惑重重的問題,此刻竟迎刃而解。
他確信,如今的成功率,至少可提升至三成。
陳星河目光灼灼,首先選擇繪制一張隕石符。
他屏息凝神,神識沉入識海,反復推演著隕石符的符文結構。
那并非簡單的落石,而是模擬天外隕星攜萬鈞之勢轟然砸落的意境。
關鍵在于“勢”與“凝”的結合。
落筆!
靈力如涓涓細流注入符筆,筆尖蘸取粘稠的土黃色靈墨。
符紙表面微光流轉,抗拒感微乎其微。
筆走龍蛇,一道道蘊含著沉重土靈力的符文線條在紙面上艱難延伸。
陳星河全神貫注,手腕穩如磐石,神識精細地操控著每一絲靈力的注入量與流轉速度。
當勾勒到核心的聚勢點時,一股滯澀感傳來,靈力隱隱有失控之兆。
他眉頭微蹙,神識猛然凝聚。
如同無形的手強行將躁動的靈力壓回預定軌跡,同時放緩筆速,如同在泥濘中跋涉。
“嗡…”
符紙輕顫,土黃色靈光大放,隨即緩緩內斂,留下一個沉重如山、仿佛隨時要破紙而出的隕星紋路。
成了,第一張隕石符!
陳星河長舒一口氣,額角已見微汗。
他并未停歇,繼續嘗試。
第二張,靈力在凝實環節稍有偏差,符紙中央騰起一小簇黃煙,化作廢符。
第三張,符文線條略顯松散,雖成符,但靈光黯淡,威力恐不足五成。
第四張、第五張……
簡單的熱手過后,陳星河將目光放在了一階上品的符箓上。
千尺符。
此符需將浩瀚的水靈力壓縮于尺許符紙,化作一道無堅不摧、撕裂長空的極寒水刃。
其符文結構之復雜,靈力運轉之精妙,遠超前者。
陳星河調息良久,將狀態調整至巔峰。
甚至調動了一絲煉化葵水真精后更加精純凝練的水靈力。
落筆!
筆尖觸紙的剎那,一股強大的排斥力傳來。
繪制一階上品符箓。
對符紙、靈墨、符筆尤其是繪制者的靈力與強度,都是巨大的考驗。
靈力如狂濤般洶涌注入,卻又被陳星河強大的神識強行約束在毫厘之間。
符文線條細若發絲,卻蘊含著巨大的能量。
每一筆都需精準無誤,靈力輸出不能有絲毫偏差。
僅僅勾勒了十分之一的符文。
陳星河便感覺神識消耗如流水,額角青筋微跳。
當繪制到一個關鍵的壓縮節點時,靈力如同脫韁野馬,猛地一沖!
“噗!”
符紙中心瞬間被狂暴的水靈力撕裂,化作漫天碎屑。
失敗的反噬讓陳星河悶哼一聲,臉色微白。
他不氣餒,服下一粒丹藥,配上靈泉水。
待狀態恢復,再次嘗試。
第二張,在極寒轉化環節出錯,符紙凍結龜裂。
第三張,符文結構在末端出現一絲扭曲,靈光紊亂消散……
連續十數次嘗試,無一成功。
經過幾天幾夜的苦心鉆研,耗盡了陳星河從落霞坊市中購買的制符材料。
他的符道造詣有了顯著提升。
一階下品符箓。
如今的成功率已穩定在九成左右,繪制速度大大加快,近乎信手拈來,符箓的威力也因修為和神識的提升而有所增強。
大部分一階中品符箓的成功率,提升至約四成。
至于一階上品符箓,目前仍是難以逾越的高峰。
成功率極其低下,不足半成。
每一次嘗試都消耗巨大,且失敗風險高,容易反噬。
“路漫漫其修遠兮…”
看著面前一堆廢棄的符紙殘骸,和唯一一張煉制成功,但靈光卻略顯黯淡的千尺符。
陳星河眼中沒有挫敗,只有更加執拗的光芒。
他低聲自語,指尖拂過《靈紋百解》上那些繁復的符紋。
“五成中品…半成上品…還不夠,待我修為再進,神識更強,經驗更足,定要將這一階上品符箓的煉制之法徹底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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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忙碌與修煉中悄然滑過,轉眼已是陽春三月。
漁陽河解凍,碧波蕩漾,岸柳抽出嫩綠的新芽,田野間一片生機盎然。
七村合并后的漁陽鄉,在陳守耕推行的新政治理下,秩序井然,人心凝聚。
其它六村的里長都已選好并上報核準,各自在村中樹立起了威信。
巡護隊的操練呼喝聲,成了鄉間最令人安心的聲音之一。
新墾的荒地已播下赤陽米和云紋竹的種子。
鄉公所、學堂和醫館的已經建好,處處透著欣欣向榮的氣息。
修仙一徒,在聚靈陣、靈谷、靈泉水以及丹藥的持續供應下。
陳星河與陳青崖如今已是練氣五層巔峰。
事實上,由于服用了造化丹。
陳星河實際的靈根資質要比陳青崖差一些。
而且這個差距,會隨著修為的提升顯得愈發明顯。
不過得益于持續煉化葵水真精帶來的精純靈力。
他硬是抹平了靈根資質的些微差距,追上了靈根更優的陳青崖。
如今兩人丹田氣海中的靈力都已充盈鼓蕩。
距離練氣六層,僅剩一步之遙。
陳家后院,演武場上。
“嗬——!”
一聲仿佛從胸腔深處擠壓出來的爆喝驟然響起,如同平地驚雷。
只見陳大山赤著精壯的上身,古銅色的皮膚下肌肉虬結。
如同巖石般塊塊分明,汗珠沿著賁張的肌肉線條滾滾滑落。
他雙腳如同老樹盤根,死死釘在鋪著厚實硬木的地板上。
腰背弓起,全身的力量如同即將決堤的洪流,瘋狂涌向雙臂。
在他身前,并非什么妖獸強敵,而是一對巨大石鎖。
每一只都足有磨盤大小,粗略估計,重量不下千斤。
尋常練氣修士,若無專門煉體或法器加持,想要搬動一只都極為吃力。
而此刻,陳大山竟要同時舉起兩只。
他雙臂肌肉墳起,粗壯的血管如同蚯蚓般在皮膚下蜿蜒跳動。
沉重的石鎖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摩擦聲。
緩緩地離開了地面一寸、兩寸……
陳守耕站在場邊,旱煙桿都忘了抽。
盯著兒子的眼里,滿是緊張與期盼。
另一邊的陳青崖,此刻正抱著胳膊,濃眉緊鎖。
體內靈力下意識地運轉,隨時準備出手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