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隊帶著沉重的發現和更多的疑問返回王都。碎星峽谷的發現被列為聯盟最高機密,僅限核心幾人知曉。
“觀察者零”、“收割者”、“文明清理”...這些詞匯帶來的沖擊是巨大的。它們描繪出一個遠超當前世界理解范圍的、冷酷的宇宙圖景。聯盟面對的,可能不僅僅是另一個敵人,而是一套他們無法理解的、可能決定文明生死的“規則”或“機制”。
祁主任在得知詳情后,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最終苦澀道:“我們就像實驗室里的螞蟻,剛剛發現不僅有人在觀察我們,還在討論是否以及何時會踩下腳...甚至,我們的‘星核’可能還是吸引另一批更可怕觀察者的誘餌。”
這種認知對士氣的打擊是顯而易見的。就連最堅定的寒庭和羅宮,臉上也蒙上了一層陰影。
而更糟糕的是,機密消息似乎無法完全封鎖。盡管陸崆等人極度謹慎,但關于“第三方未知恐怖存在”、“文明清理”的模糊傳言,還是在高層中小范圍地悄然流傳開來,源頭難以追查。
這恰好與寒汶通過劉明散布的誤導信息、以及他新指令中刻意制造的猜疑產生了奇特的化學反應。
本就對星核持保守態度的老派勢力更加堅信這東西是災禍之源,要求將其徹底封印甚至摧毀的呼聲悄然響起。而激進派則認為越是如此越要盡快掌握星核力量以求自保。雙方的觀點越發對立,聯盟內部因共同威脅而剛剛凝聚起來的團結,出現了細微卻危險的裂痕。
寒汶通過水晶碎片感知著聯盟內部悄然滋生的緊張氣氛,蒼白的臉上露出了病態的滿足笑容。腦中的虛空低語為之歡欣,冰冷的幾何低語則平靜地記錄著【社會結構應力增加3.1%...有效...】。
“對...就這樣...猜忌吧...恐懼吧...”他在密室中低語,聲音沙啞而扭曲,“不需要我親自動手,你們自己就會慢慢垮掉...”
他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關于“觀察者”和“收割者”的具體信息傳遞,只是放大了那種未知帶來的恐懼和不信任感。他甚至通過劉明,將一份精心篡改后的、關于星核能量“極不穩定且可能帶有定向誘導性”的虛假報告片段,“無意”中泄露給了一位持保守態度的王室元老。
效果立竿見影。下一次聯盟高層會議上,關于星核研究的資源配給和風險管控問題,引發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爭論。爭吵的核心從“是否值得投入”變成了“這東西會不會把我們所有人都害死”。
陸崆看著眼前近乎失控的場面,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外部的威脅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內部的暗流卻已經開始腐蝕堡壘的根基。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煩躁,目光變得銳利。
“肅靜!”他沉聲喝道,武將級的氣血威壓混合著長期戰斗積累的煞氣瞬間籠罩全場,讓爭吵的雙方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恐懼和猜忌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陸崆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星核就在那里,未知的威脅也在那里。封印它,摧毀它,敵人就不會來了嗎?觀察者的警告恰恰說明,危險是客觀存在的,不會因我們的意愿而改變!”
“我們現在最需要的不是爭吵,而是時間和團結!我們需要時間研究星核,理解它,掌握它!我們需要團結一切力量,應對可能到來的任何挑戰!任何試圖破壞團結、散播恐慌的行為,都是在幫助我們的敵人,無論他們是有意還是無意!”
他的話語擲地有聲,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會議暫時恢復了秩序,但陸崆知道,猜忌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很難根除。
會后,他單獨找到了祁主任和楊毅。
“劉明的問題必須盡快解決。”陸崆語氣堅決,“還有寒汶,他就像一條毒蛇,藏在暗處不斷吐信。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祁主任面色凝重:“劉明的情況很詭異,常規檢查發現不了任何問題。我懷疑可能是極其高深的精神控制或者...信息層面植入。需要更精密的設備和技術。”
楊毅補充道:“至于寒汶...他藏得太深了,黑市那邊魚龍混雜,虛空能量殘留又干擾感知,很難精準定位。而且,他似乎...變得更狡猾了,留下的痕跡很少。”
陸崆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設備和技術的問題,祁主任你全力攻關,需要什么資源直接找我批。”“至于寒汶...”他看向窗外王都的夜色,“他不是喜歡藏在暗處嗎?那就想辦法,讓他自己動起來。他不是想制造混亂嗎?我們就給他創造一個‘機會’,一個他無法拒絕的、看似能給予我們沉重打擊的‘機會’。”
一個引蛇出洞的計劃,在陸崆心中逐漸成形。他需要寒汶主動跳出來,需要抓住他的確切證據,更需要弄清楚,他背后除了虛空,是否還有那冰冷“觀察者”的其它影響。
這場暗處的較量,進入了新的階段。而星空之上,觀察者零的“眼睛”,或許仍在默默注視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