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觀如手握玄鐵劍柄,寒意自下而上直接攀上來。
只見謝臨站在廊下,身著一件白襯衫,配上他的神色,更是一絲不茍,宛若神人。
他指尖輕輕搭在廊柱上,眸色深深地望著庭院里練劍的何觀如。
對于謝臨來說,何觀如就如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天賦雖高,但也需要指引。
“手腕再穩些。”謝臨開口,聲音中不帶一絲情感波動。
何觀如一愣,調整姿勢。
手中的玄鐵劍似乎感應到她的心意,劍刃輕顫。
謝硯端著藥碗從屋里出來,恰好撞見這一幕。
觀如正在練劍,而一旁的小叔,正滿眼贊許地看著她。
那情緒,是謝硯從來沒有在謝臨眼中讀到過的。
觀如對小叔來說,很重要、很特殊?
謝硯皺眉,怔怔地看著。
他幾步走到何觀如身邊,伸手替她扶正劍鞘:“剛吃了凝神丹,氣息該沉些。”
何觀如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沒說話。
謝臨在廊下淡淡開口:“她的劍招野,但底子好。”
謝硯卻酸溜溜的開口:“小叔,你老了,不宜在練武場操勞,不如我來教觀如,你也落得個清閑自在。”
本來以為謝臨會罵他一句,卻不成想,謝臨連眼皮都沒抬,目光再次落回何觀如身上:“這玄鐵劍有靈,對你這樣,看來是認主了,明早去練武場,我再教你幾招。”
“好啊!”何觀如聽了這話,眼睛一亮,剛要應下,就被謝硯拽了拽袖子。
“小叔老了,有些時候未免做事也老套,不如跟我學,兩個年輕人,也有話題不是?”謝硯笑意盈盈的看向何觀如,只看到一片糾結之色。
“隨便你。”謝臨給何觀如丟下一句話,好像是被自己的好侄兒氣到了,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何觀如在心里嘆氣。
你說你惹他干嘛吧,到頭來,還要我來哄。
這謝硯也是夠損的,話里話外說自己小叔老了,這跟說男人到了二十五歲就六十了有什么區別。
何觀如只是出神了這么一小會,謝臨就走出去老遠,只是現在,他好像是在等何觀如似的,在遠處磨磨蹭蹭的一點點蹭著走。
“謝臨道長!”
何觀如招手,叫停謝臨。
“干什么!”謝臨聞言回頭“有事?”
“當然!”何觀如好不容易追上他,氣喘吁吁的道。
“什么事?不是嫌棄我老嗎?”謝臨倒不像往常一樣,說話時語氣毫無情緒的波動,這時候好像有點委屈。
“哪啊,可不是我說的!”
.......
次日晨,何觀如沒到演武場,離老遠就看見謝臨和謝硯都站在那里。
“先練扎馬。”謝臨冷冷道,“半個時辰。”
“扎馬多無聊,”謝硯立刻打斷他,把玄鐵劍遞給何觀如。
謝臨冷冷掃了謝硯一眼:“根基不牢,沒學會走就想跑?”
兩人又吵起來。
何觀如被兩人吵得頭大,索性自己握著玄鐵劍走到場中央,深吸一口氣,回憶著昨晚謝臨說的要點,默默扎起了馬步。
謝臨見她聽話,眸色柔和了許多。
謝硯見狀,也只好悻悻地閉了嘴。
兩人一個站在左邊,糾正她的呼吸節奏;一個蹲在右邊,小聲念叨著劍花的技巧,倒也奇異地沒有再爭執。
正練在興頭上,演武場的門突然被推開。
只見許婉曦穿著一身雪白的練功服,手里拿著一把鑲著寶石的長劍,身后跟著兩個傭人,浩浩蕩蕩地走了進來。
“謝硯哥哥,我來練劍了。”許婉曦的聲音甜膩,目光卻很刻薄,“喲,這不是鄉下丫頭嗎?怎么還在扎馬?我五歲就不練這個了。”
何觀如沒理她,繼續扎著馬步。謝硯皺眉道:“婉曦,別搗亂。”
許婉曦卻像沒聽見似的,走到何觀如面前,故意晃了晃手里的劍:“你這破劍是什么做的?黑乎乎的,怕不是哪里撿來的廢鐵吧?”
她說著,伸手就要去撥玄鐵劍。
拔不動。
“你這破劍...”任許婉曦使出全身力氣,這劍竟紋絲不動。
“婉曦,觀如這劍八成是認主了,除了她,誰也拔不出。”謝硯在一邊看著,無奈道。
何觀如聞言微微挑眉,輕松拔出那劍,劍氣帶起一陣風,直接削斷了許婉曦的一縷青絲。
“你敢動我?”許婉曦又驚又氣,眼眶瞬間紅了,“謝硯哥哥,你看她!她想殺我!”
謝硯無奈地嘆了口氣:“觀如不是故意的,婉曦你別鬧了。”
“我沒鬧!”許婉曦跺著腳,目光怨毒地盯著何觀如,“她就是個鄉下野丫頭,憑什么這么有靈氣的劍?憑什么你們都護著她?”
她越說越激動,突然指著何觀如道:“我看她根本不是什么好東西,肯定是來騙你們謝家東西的!”
“夠了。”謝臨的聲音本來就冷,此時更是帶著不可置疑的嚴肅,他往前走了一步,周身的氣場壓得許婉曦瞬間閉了嘴。“謝家的事,還輪不到外人置喙。”
許婉曦被他嚇得臉色發白,卻還是不甘心地咬著唇:“謝臨小叔,我不是外人.......”
“在我眼里,你就是外人。”謝臨的語氣沒有一絲溫度,“觀如是謝家的貴客,你如果再敢對觀如無禮,就滾出謝家,永遠別再進來。”
許婉曦徹底愣住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不敢再掉下來。她看看面無表情的謝臨,又看看一臉維護何觀如的謝硯,瞬間覺得無比委屈。
她一直自詡為最配得上謝家的女孩,可自從這個何觀如來了,所有人都圍著她轉,連一向高冷的謝臨小叔都對她另眼相看。
“我.......我走!”許婉曦捂著臉,哭著跑出了演武場。
謝硯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丫頭,真是被寵壞了。”
謝臨沒說話,轉頭看向何觀如,目光柔和了些許:“沒事吧?”
何觀如搖搖頭:“我沒事。”
謝硯湊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咱們繼續練劍,我教你流云劍的第一式。”
謝臨瞥了他一眼:“先把馬步扎完。”
謝硯聞言,也只是撇撇嘴,乖乖地站到一邊,看著何觀如繼續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