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觀如的腳步發(fā)飄。
她不知道自己那招是從哪來的,怎么就殺死了影煞......
謝臨的手臂始終穩(wěn)穩(wěn)圈著她,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滲進(jìn)來,像暖爐似的熨帖著她脫力的身體。
方才在工廠里爆發(fā)出的金光耗盡了她所有力氣,此刻連抬眼看看周圍的力氣都欠奉,只能任由自己半掛在謝臨身上。
“小叔,你慢點(diǎn),別把觀如顛壞了。”謝硯跟在旁邊,手里拎著何觀如那把玄鐵劍,劍身在夕陽下泛著冷光。
何觀如眼皮直打架,謝硯見了,忍不住笑,“觀如,你現(xiàn)在可成名人了,剛才那些老道恨不得把你供起來?!?/p>
何觀如迷迷糊糊地哼哼兩聲,腦子里還亂糟糟的。
破妄?胡天祿前輩?
難道是胡老道?
何觀如第一時間想起那個夢,一切好像都變得合理起來。
誰說這師父沒用,這師父可太好了!
許婉曦跟在最后頭,手里攥著自己的裙擺。
從工廠出來后她就沒怎么說話,只是偶爾抬眼看看被謝臨護(hù)在懷里的何觀如,嘴唇抿得緊緊的。
方才遞劍時那句“對不起”幾乎耗盡了她所有勇氣,此刻眼里、心里都翻涌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是愧疚,是敬佩,還是羨慕?
不重要了。
走到老宅門口,謝母已在那里等了許久。
老太太穿著月白色的旗袍,手里拄著檀木拐杖,看見他們回來,原本略帶擔(dān)憂的眼神瞬間亮了。
她沒先看自己兒子和侄子,反倒直直望向何觀如,快步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好孩子,你回來了。”
何觀如被她握得一怔:“奶奶.......”
“好孩子!”謝母笑著拍拍她的手背,掃到她身上的傷口時,眉頭輕蹙,“回來就好,我讓廚房燉了烏雞湯,快進(jìn)去補(bǔ)補(bǔ)。”
謝臨扶著何觀如往里走。
何觀如只聽見后面模糊的一句。
“真用了破妄?”
謝硯點(diǎn)頭,聲音里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何止,她還徒手揍影煞呢!那些老道都看傻了。”
謝母眼底閃過一絲驚嘆,隨即嘆氣:“老胡的傳人,總該是不會差?!?/p>
院子里,阿金正蹲在石榴樹下,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聽見腳步聲,抬頭。
只見何觀如被謝臨抱回屋內(nèi)。
他還記得第一次在胡同里見這姑娘,那時候她還不是現(xiàn)在這樣,那時的她,被惡人纏住,難以脫身,還是他和謝臨合力才把人救下來。
可現(xiàn)在再看,她眉眼間雖有疲憊,卻多了股說不清的銳氣。
“阿金?”何觀如看見阿金,挑了挑眉,禮貌地笑笑。
阿金猛地站起身,手忙腳亂地把剛才在手上擺弄的銅錢收進(jìn)布袋子里,走到她面前,贊許地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樣的?!敝灰姲⒔饾M眼欣賞“比我們當(dāng)年強(qiáng)?!?/p>
何觀如被他夸得臉紅,剛想說點(diǎn)什么,就被謝臨半扶半抱地帶進(jìn)了屋。
晚飯時,謝母特意把何觀如拉到主位坐下,烏雞湯一碗接一碗地往她碗里盛。
謝硯則一旁插科打諢,說今天那些老道如何目瞪口呆,又說許婉曦當(dāng)時臉都白了,逗得老太太直笑。
謝臨沒怎么說話,只是默默地給何觀如夾菜。
“對了觀如,”謝硯突然想起什么,“你不是開了個捉鬼直播間嗎?今天這事估計已經(jīng)傳遍了,肯定有不少人想看看你?!?/p>
“不知道,我哪有那么厲害?!彼橇丝陲?,不太在意地說。
謝臨卻放下筷子,直接幫她開播:“看看。”
只見直播間的人數(shù)急劇上升,直到到達(dá)一個數(shù)值:
十萬加。
彈幕密密麻麻地滾過,快得讓人看不清字。
“這就是破了影煞的大佬?”
“徒手揍鬼也太帥了吧!”
“求教學(xué)!”
“聽說她是胡天祿前輩的傳人?真的假的?”
更讓她震驚的是,屏幕上方的禮物特效就沒停過?;鸺?、跑車、煙花.......一個個炸開,晃得她眼睛都花了。
“這.......這是咋了?”何觀如直接結(jié)巴了。
謝硯湊過來看了一眼:“看來,觀如現(xiàn)在也是要發(fā)達(dá)了?!?/p>
何觀如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榜一有個叫“木”的,跑車、直升機(jī)、嘉年華基本全刷了個四五遍....
闊綽之人就是何觀如的有緣之人!
何觀如再看,只見那人的頭像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
而她送的禮物特效還在不斷刷屏。
此時,系統(tǒng)提示彈了出來:“用戶‘木’請求連麥,是否接受?”
何觀如半秒都沒猶豫,直接接通。
連麥請求通過的瞬間,直播間的彈幕突然安靜了一瞬,隨即爆發(fā)出更猛烈的刷屏。
“終于要露臉了嗎?”
“這打賞力度!”
只見,屏幕被分割出一個小屏。
一開始,右邊的畫面是黑的,什么都看不見。
“怎么回事?沒開攝像頭?”何觀如道
此時,右邊的畫面突然亮了。
一種慘白的、像紙燈籠透出的光,昏昏沉沉地照亮了畫面中央的那張臉。
何觀如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那是一張女人的臉,白得像紙,沒有半絲血色,甚至能隱約看見皮膚下青紫色的血管。但臉頰上還涂著兩團(tuán)極其濃重的腮紅,邊緣整整齊齊,透著股說不出的僵硬。
她的眼睛很大,卻沒有黑眼珠,整個瞳孔都是灰蒙蒙的。嘴唇是鮮艷的正紅色,嘴角似乎還微微上揚(yáng),好像笑,可笑意達(dá)不到眼底,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晦氣感。
像.......像紙人。
這是何觀如腦海中彈出的一句話。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少了一半,剩下的也都是些帶著驚恐的評論。
“臥槽這臉.......是特效嗎?”
“媽媽救我!這也太嚇人了吧!”
一股寒氣從何觀如腳底板竄上來,順著脊椎爬到后頸,她下意識地看向謝臨,發(fā)現(xiàn)他臉色也沉了下來。
“你好呀。”
女人開口了,聲音尖尖細(xì)細(xì)的,周圍不知道是什么聲音,雜雜的在周圍吵鬧。
何觀如攥緊手機(jī),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道:“你好?!?/p>
女人微微歪了歪頭,那張紙人般的臉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更加詭異,目光似乎穿透了屏幕,落在何觀如身上,帶著種審視的意味。
“你就是...何觀如?”聲音頓挫非人,伴隨著不小的雜音。
“是。”何觀如鎮(zhèn)定片刻,最終咽了口唾沫,說道。
“咯咯咯....”她忽然開始詭異的笑,笑的在場的所有人都心里發(fā)毛。
“很厲害?!蹦侨耸樟诵β暋懊魅兆訒r,城東墳頭?!?/p>
說著,那邊傳來劇烈的尖鳴,那人的連線也隨之掐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