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撲來,胡老道將何觀如往身后一拽,又順勢從布包里摸出個巴掌大的八卦鏡。
“滋啦——”
聲音很大,就如同熱油遇水,黑影也發出一聲刺耳的嘶鳴,踉蹌著后退。
這時候,何觀如悠悠轉醒,看著眼前這一幕。
“還愣著干啥?”胡老道見何觀如醒了,用胳膊肘撞了撞何觀如的肩膀,粉色外套的袖子在剛才的拉扯中徹底撕裂,露出里面結實的胳膊,“快看看這玩意兒到底是啥!”
何觀如直接被胡老道這一懟給懟殘廢了,本來就疼的不能動的肩膀更是雪上加霜,她張著嘴想尖叫,但半天也出不了聲,滿頭冷汗。
待咬著牙撐起身子。她借著月光端詳。
只見黑影身上纏繞著無數根透明的線,線的另一端隱沒在窗外的黑暗里。
“是傀儡……”何觀如的聲音發顫,“有人用術法操控它。”
胡老道回頭看何觀如,只見何觀如身上血肉模糊,還一副要吃人的表情,面如土色,比鬼都像鬼。
“哎呀!你這是咋了!”胡老道嚇一跳。
話音未落,黑影突然再次撲來。
速度極快,帶著點勢在必得的得意。
胡老道直接將八卦鏡橫在胸前,從布包里摸出捆紅線,手腕一抖,紅線如靈蛇般纏向黑影的腳踝。
“纏!”
胡老道用他那蒼老的聲音一聲低喝,紅線繃直,拽那黑影一個趔趄,它膝蓋重重磕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但是,眾所周知,傀儡是沒有靈魂,沒有**,沒有感覺的,所以那傀儡立馬反應過來,用一雙木頭手薅住紅線。
“好家伙。”胡老道咂咂嘴。
這時,門外傳來“哐當”一聲響,是張大姨舉著的拖把掉在了地上。
何觀如朝著聲音看去,只見那宿管阿姨臉色煞白,指著黑影的金屬關節,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這……這……”
黑影見到宿管阿姨,直接咆哮一聲,猛地低頭,用牙齒撕扯腳踝上的紅線。
隨著木偶的動作,何觀如竟然看到了木頭手腳之上的東西。
是人的身體。
“不好!”胡老道當然也看到了,腦筋急速轉彎,“這是禁術!”
他掏出桃木劍,窗外突然刮進一陣狂風,將桌上的書本吹得漫天飛舞。
何觀如鼻子翕動。
一股完全不同的味道闖入她的大腦。
是一股餿味。
黑影突然停止掙扎,緩緩抬起頭。胸腔里傳來瘆人的咔嗒聲。
胡老道也感覺到一股熟悉的陰氣。
兩人齊齊望向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闖入兩人的視線。
青灰色的衣擺在氣流中飄蕩,那佝僂的身子,正是老賴鬼。
他的臉隱在陰影和月光只見,何觀如只能看見嘴角咧開的詭異弧度。
“你可算來了!”胡老道這時候松了口氣,“快幫我把這傀儡的控制線給剪斷!”
老賴鬼突然怪笑起來。
何觀如頭皮發麻。
當日地宮里,老賴鬼也是像今天一樣,性情大變。
“剪線多沒意思。”老賴鬼飄到黑影身邊,青灰色的手指輕輕戳了戳傀儡的肩膀,“這玩意兒挺別致,借我玩玩?”
老賴鬼的手接觸到傀儡的肩膀,只見那些控制傀儡的絲線正急速向老賴鬼而去。
“老賴鬼,別胡鬧!”胡老道察覺到不對勁,桃木劍出鞘,劍尖指向老賴鬼,“這傀儡有問題!”
老賴鬼就像是沒聽見,突然抓住黑影的手腕,又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青灰色的皮膚下浮現不規則的黑紋,順著手臂緩緩向上蔓延。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黑影的胳膊竟被他硬生生掰了下來。
“我的媽啊!”張大姨再也忍不住,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淚混著鼻涕往下淌,“這到底是啥啊!”
胡老道趁機甩出桃木劍,劍尖擦著老賴鬼的耳邊飛過,釘在黑影身后的衣柜上。
這時候,老賴鬼眼底的紅光越來越盛。
他掐著黑影斷臂的手開始痙攣,指縫間滲出黑色的霧氣,化作無數只細小的手。
“老賴鬼!”何觀如這時候看見,急得直喊,她想沖過去,卻被胡老道死死按住。
老道士的臉色是何觀如從來沒有見過的凝重,半秒鐘后,他從布包里摸出張黃色的符紙,用咬破的指尖在上面飛快地畫著什么。
“別過去!”胡老道的聲音發沉,“他現在不對勁。”
何觀如早就見識過不正常的老賴鬼,只是她不知道為什么,老賴鬼會變成眼前這個樣子。
老賴鬼突然轉頭看向何觀如,眼底的紅光里閃過短暫的一絲清明,嘴唇翕動著似乎想說什么。
隨即,眼睛中那僅存的一絲清明立馬被黑霧攫住。
老賴鬼身上的黑紋蔓延得更加的快了,就僅僅這么一會的工夫就已經爬到了他的脖頸處。
只見老賴鬼滿身戾氣,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從前,就算老賴鬼是鬼,何觀如也從來不覺得他身上死氣沉沉,可是如今,何觀如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老賴鬼身上那源源不斷的死氣。
可是,為什么呢?
何觀如不知道真相,但是何觀如知道,老賴鬼絕對是個勁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