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心兀地生出一團紫光,帶著隱隱的霧氣。
紫光里含著一團晶瑩剔透的水霧,水霧在觸到火焰的瞬間,竟神奇的破開了那些扭曲的火蛇。
方才還氣焰囂張的戾火,在紫水的逼迫下漸漸滅了下去。
“你沒事吧?”
原本應該苦口婆心的勸說卻在看到風洛正面的一剎全都變成了四個字。
風洛在哭。
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辦了,他這樣的也會哭?
執傘女已被燒的看不清面目,可依舊凄厲的喊著。
但話眠現在顧不上這些,面對這樣的風洛,她只能先幫他滅了身上的火。
“紫水,拜托你了?!?/p>
話罷,話眠將那團泛著紫光的水霧用力打入了風洛的身體。
紫光瞬間沒入風洛的肌膚,星星點點的光暈沿著他的脈絡一路向上,所經之處,那些扭曲的戾火竟真的被一點點壓制下來。
不止風洛身上的,就連執傘女身上的火苗也隨著紫水的浸入徹底滅了下來。
眼看著火勢漸漸小了下來,話眠這才算是松了口氣。又對著風洛問了句:
“你沒事吧?”
風洛一時失語,耳邊似乎再聽不見任何聲音,他只看到話眠的嘴唇動了動,一雙靈動的大眼中帶了些擔憂。
他搖搖頭,回應她。
剛才還燃著火光的少年,眼角泛著絲絲紅暈,這次是真的因為眼淚留下的紅痕。
他眼眶微酸,方才執傘女字字扎心的話叫他心底生出極大的愧疚,他越努力不去回憶,胸口就越發悶痛。
其實執傘女說的沒錯,他的確是個怪物。
八歲那年他被妖邪附了身,自那之后只要動了極重的殺心,就會像今日這般,從身體里燃出戾火。
那火澆不滅,熄不了,除非他自己將火焰收回去
但幼年時他不懂如何控制那火,而執傘女口中的那個兄長,就是如同今日這般被燒死的。
他還記得他死時的模樣,一具**被燒的黢黑,冒著尸油,比他大了五歲的身體在燒焦之后縮的比他的身量還要小。
他當時八歲,看著那具尸體,絲毫沒有罪惡感,心里只覺得痛快極了。
他的兄長死有余辜。
燒死兄長后,他便被城中人視為妖邪,人人皆盼著他死。
最后,他的父親,真就親手將他綁在火刑柱上,澆上火油,在眾目睽睽之下放了一把火,把他困在里面。
所以風洛很難理解,為什么他身上的火,就這么輕易被話眠給滅了。
戾火消失后,外面的結界也被白笙打開了。
風洛的火將執傘女燒的面目全非,可那把紅傘卻被她好好的護在懷里。
見風洛暫時沒有事,話眠松了口氣,將目光轉向地上的執傘女。
“你為什么要害我爹?”
話眠從地上站起,連帶著把風洛也扶了起來。
那女子縮在地上,只有兩只眼睛是完好的,她轉著眼珠子,將視線放到話永華身上。
暮地,她勾起灼燒干裂的唇輕輕笑了一下,搖搖頭。
“我不曾害過他。”
她道。
話畢,她便失了力氣,方才被傷的太重,此刻她身上泛出盈盈紅光。
話眠眼看著她的身體就要消散了,慌忙想要用鎮妖囊將她的妖靈收起來。
她看到執傘女在吸話永華的命脈,她還沒問清楚呢,自然不想讓她就這么消散了。
但鎮妖囊還沒發揮作用,屋子里突然闖進一團黑氣,硬生生將話眠與那執傘女隔開。
有人施法將執傘女的妖靈聚了起來。
守在外面的白笙也察覺到了那股氣息,追著那團黑氣打了下去,試圖阻止它要做的事。
“砰”一聲。
操縱黑氣的人似乎早就料到有人會擋在外面,所以早早便在那上面設下了另一道法咒。
專克狐妖。
法咒生出四道金光,將白笙死死鎖住,讓他動彈不得。
那光咒極為厲害,只在一瞬就逼的白笙顯出了原型。
九尾的狐貍被困在光陣中眼看著那股黑氣又沖進了屋內。
好在這時,黑云牟足了勁朝那團黑氣撲了過去,試圖將它沖散。
但黑云到底是沒有那么厲害,只幾個來回就被黑氣打暈了過去。
“白笙!”
話眠沖出屋子,將自己身上的符紙統統甩了出去,生成一道光鏈將黑氣困在中間。
那黑氣在符陣中四處猛撞,企圖沖破陣心,直撞的符陣砰砰作響。
話眠法力不高,已是使了渾身解數維持著符陣,黑氣這么不要命的撞了幾下,逼的話眠嘴角滲出絲絲血跡。
那道符陣也被撞出輕微的裂痕。
“三光為憑,妖邪受縛,破!”
從風洛掌心出來的火焰打進了符陣中,精準地打在了那團黑氣上。
黑氣發出凄厲地慘叫,他似乎很怕那火,不過片刻便被燒沒了影。
黑氣消散,困住白笙的光咒也隨之消失。
然而就在幾人剛松一口氣時,卻驚見執傘女的妖靈被另一團新的黑氣勾走了。
三人這才反應過來,先前這道黑氣只不過是用來迷惑他們的。后來的這一道才是真的要帶走妖靈。
可眼下,妖靈已被拐走,黑氣也沒了蹤影。
話眠還想追上那團黑氣,卻被白笙用狐尾勾了回來。
“別追了,我的妖力被光咒封住了,一時半會可護不了你?!?/p>
話罷,他松開尾巴,沖話眠展了展狐身。
話眠這才發現,白笙這么半天遲遲沒有變回人的形態,竟是妖力被封住了。
她有些惱,但又立刻反應過來,話永華還躺在里面。
顧不上多說,話眠沖進屋子里,看到床上的人并未受到傷害,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傘鋪里總算安靜了下來,經此一遭,話眠干脆關了鋪子,坐在屋里守著她爹。
白笙沒了法力,只能以狐貍形態待在她身邊。
“話眠,你在外面是不是得罪人了?”
想著剛才的事情,白笙問了這么一句話。
話眠搖頭,她哪敢得罪人啊。
但這么一想,又覺得今天這事仿佛真是沖著她來的。
那黑氣的主人貌似很了解她,甚至知道提前在黑氣里種下專克狐妖的光咒。
要說這是意外,打死她都不相信。
“我覺得黑氣的主人有問題,他可能早就盯上我了。”
話眠道。
“不止黑氣,那執傘女也有問題。”
風洛直勾勾的盯著話眠,從剛才起,就不曾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說起這個,話眠又兀的想起那執傘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