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學雅將隨身攜帶的分家文件上分別有大隊蓋章、她爺奶的簽字與手印以及她媽的簽字拿給他爸看。
曹德明拿著這分家文件,心緒難平,再怎么說這么多年的付出最后竟落在了這么一張薄薄的紙上,不禁心中悲涼無比。
感慨這多年的付出,不知值不值,但既已發生無法追回,只能過好當下和未來,不讓妻子和女兒為自己擔心更多。
她們都在努力撐起這個家,而他更不能讓她們母女失望,他雖現在無法起床,但他相信她們母女還是把他當做這個家的支柱,他就是知道。
拿到分家文件的一瞬間,曹德明想了很多,又仿佛沒想什么,心中好似有一口郁氣,緩緩的吐了出來。
從今以后他們三口之家哪怕吃糠喝稀,也都是為自己而活。
曹學雅一直關注著她爸的情緒,特別是拿到那張分家文件后,她仿佛感覺到她爸情緒波動很大,但沒多久又慢慢冷靜下來。
從眼神與表情中可以看出她爸并沒有太多的失望或意外,甚至從她爸的神情流露中看出一種解脫,可能她爸內心深處也有種終于放下對老曹家付出的執念。
畢竟她爸是個聰明人。
這么多年,他也不是沒有想過,畢竟這么一大家子就這么生活在一處。
村里人偶爾提起,也是非議居多。
她很開心,她看出來她爸雖一時有些傷心、難過、寒心,但此時此刻她爸更看重的是她媽和她這個女兒。
對她來說這就夠了,這就很好,從今往后有任何困難,只要她們一家三口齊心協力,她相信她們一定能夠克服種種困難,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媽媽程丹琴也看出來,她爸并沒有如她想象中難以接受,心情也開心很多。
讓她媽陪她爸說會兒話,她去食堂買晚飯回來解決一家三口的五臟廟。
走出病房后,口袋里揣著今天下午分家所得的1600塊錢,這錢是她媽剛剛給她的,她將這卷錢不動聲色的放入了空間中。
走入醫院食堂,她發現食堂中的飯菜仍有不少,她簡單的打了三份菜、兩份飯,就回去了。
回到病房后,一家三口吃了頓分家后的第一份晚餐。
吃完飯后,曹德明的心情已恢復七七八八,反而有一種經受重大打擊后再次重新出發的釋然感。
這點讓她尤為開心,夫妻倆知道第二天下午曹學雅就將回校繼續上課,催促她趕緊回去,早點休息,第二日精神飽滿的去學校上學。
臨走時,和她媽說了下第二天上午的安排,等事情確認好后,她再下午回校。
如果不是女兒提起,這幾天發生太多事,程丹琴早將此事給忘了,她不由欣慰的看著女兒,不由自主的發出感嘆:
“我家雅雅真是長大了,能幫爸媽分憂了。”
曹德明也是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一直面帶微笑的看著女兒曹學雅和妻子程丹琴,他知道無論他變成什么樣、遭遇到什么,始終對他不離不棄的只有妻子和女兒,從這次發生車禍后,他就有清晰而明確的認知。
對曹德明來講這就夠了。
曹學雅在父母的不斷催促聲中收拾好東西就準備回老曹家。
從醫院出來時天色已不早,為安全起見,她一路疾行快步往前走,終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曹家老宅。
推門進入院子中,發現院子空蕩蕩,堂屋燈光大亮,知道這是那家人都聚在堂屋,不知是吃飯還是聊天。
已經分家了,她并不準備再使用老曹家的鍋灶,她從院子中壓了一些井水,簡單洗漱,就坐回寫字桌旁繼續認真復習。
通過這兩天的學習,她已將初中的全部課程復習完一輪,以她現在的記憶力復習一遍后,對課文中所講述到的內容可以記憶的七七八八,但為保險起見,曹學雅決定將所有的初中課本再復習一遍,夯實基礎。
時間就在她的認真復習中來到了晚上十點,看看時間,曹學雅結束復習上床休息,她明天還有其她事需要處理,并不打算學習到太晚,影響睡眠。
第二天一早,曹學雅早早的起床,洗漱后快速走出曹家院子,一路直行到醫院旁,她首先在小巷子門口買了三口的早餐。
隨后來到她爸的病房, 時間還早,但她媽也已起床,昨日她回去時已跟她媽溝通過,今天一早她和她媽將再次前往藥廠就她爸廠里所分配的房子的出售做進一步溝通。
她與她爸商量過這處房子,父女倆最終決定還是賣掉為好,且曹學雅心中已在考慮,若她爸的腿后期能夠恢復,她也會盡量說服她爸,不要再回到廠里上班。
她知道她爸對他此次發生的車禍心中應隱隱有些猜測,或許她爸腿好后可能自己也未必想再回藥廠上班。
一家三口吃完飯后,和她媽將她爸托付給醫院護士就走出了病房。
隨后兩人來到她爸曹德明的主治醫生辦公室,準備向醫生詳細咨詢她爸的病情,包括恢復情況、后期的治療康復等。
她爸的主治醫生是一個年近五十的中年人,因她爸入住醫院僅是個縣級醫院,各方面設備條件有限,從主治醫生的談話中可知,在目前縣醫院的各種條件下,沒辦法就她爸的病情做最終的確認。
她建議最好帶病人去省城大醫院做進一步檢查,避免因耽誤而造成終身遺憾。
對于這點,她是深有體會,她雖有空間,有把握在未來的某一日能幫助她爸重新站起來,但她還是希望能盡量縮短這個時間。
對她們家來說,不管是她爸的腿傷治療,還是她爸因腿傷而造成的心理壓抑,同樣重要。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后,與她媽對視一眼,從眼神中發現彼此的態度一致,那就是無論如何都得繼續給她爸治療。
母女倆從醫院大門出來時時間尚早,也沒坐公交車就這么一路悠悠達達的來到了藥廠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