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走到她面前,按住她顫抖的肩膀:“做得很好,5號。你救了我的命。”
蘇青橙抬起頭,眼中的震驚漸漸被一種復雜的堅定所取代。
她深吸一口氣,彎腰撿起步槍:“報告總教官,我...我沒事。”
蘇寒掃視所有女兵:“這就是我為什么讓你們保持警惕。戰場上,生死只在一瞬間。記住今天的教訓。”
他轉身走向通訊器:“周教官,讓邊防武警過來吧。”
………………
晨霧尚未散盡,林間的血腥味卻已濃得化不開。
蘇寒站在刀疤男的尸體旁,軍靴踩在暗紅的血泊中,發出輕微的黏膩聲響。
他彎腰拔出插在尸體手腕上的匕首,血珠順著刀刃滴落。
“看這里。”他用刀尖指向刀疤男喉結處的淤青,“手刀劈砍喉結,能瞬間破壞氣管和頸動脈,一擊斃命。”
女兵們僵硬地圍成一圈,7號李雪的視線剛觸及尸體猙獰的面容就猛地別過頭,捂著嘴干嘔起來。
12號林雨死死掐著自己的大腿,強迫自己盯著蘇寒示意的位置。
“18號。”蘇寒突然點名,“如果是你,會怎么處置這個持遙控器的敵人?”
張猛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干澀:“報、報告!我會...先射擊他的手臂...”
“錯誤。”蘇寒的匕首“嗖”地釘在樹干上,距離張猛的耳朵只有兩公分,“戰場上容不得半點猶豫。記住——持爆炸物控制器者,優先擊斃。”
他走向那個被蘇青橙擊斃的敵人,蹲下身扒開尸體的衣領,露出藏在里面的防彈背心。
“5號的點射很標準,但如果是實戰老手,會補一槍頭部。”蘇寒的食指輕輕點在尸體眉心,“防彈衣能擋胸口,擋不住這里。”
蘇青橙臉色蒼白地點點頭,握槍的手指節發白。
她殺死的這個人眼睛還半睜著,瞳孔已經擴散,嘴角殘留著驚恐的弧度。
“現在,檢查彈藥和裝備。”蘇寒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血漬,“三分鐘后向主戰場轉移。”
女兵們機械地執行命令,動作比平時訓練時僵硬許多。
7號李雪在更換彈匣時三次都沒能對準卡槽,最后是蘇青橙幫她按了進去。
————
主戰場的慘烈程度遠超女兵們的想象。
數十具尸體橫七豎八地倒在焦黑的土地上,有些被炸得支離破碎,腸子掛在樹杈上晃蕩。
戰鷹小隊正在清理戰場,猴子用樹枝撥弄著一截斷臂上的紋身,抬頭沖女兵們咧嘴一笑。
“歡迎來到地獄廚房~”
“嘔——”這次連最堅強的18號張猛都沒忍住,扶著樹干吐得天昏地暗。
周默走過來,作戰服上沾滿血跡和泥土:“總共十九人,擊斃十五人,俘虜四人。”
他看了眼瑟瑟發抖的女兵們,皺眉道:“你帶她們來這干什么?”
“上課。”蘇寒踢開一顆滾到腳邊的頭顱,“真正的特戰課程。”
他走到一具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尸體前,用槍管挑起半截焦糊的制服:“看到這個徽章了嗎?東南亞'眼鏡蛇'武裝的標記。這不是普通走私團伙,是跨境武裝分子。”
女兵們強忍不適湊近觀察,12號林雨突然指著尸體腰間:“那、那是什么?”
蘇寒用匕首挑開破布,露出綁在尸體腰間的微型炸彈,倒計時停在00:07。
“詭雷。”周默臉色驟變,“所有人后退!”
女兵們驚慌失措地往后撤,蘇寒卻蹲下身仔細檢查起來:“已經失效了,引信被血水泡短路。”
他轉頭看向女兵,“如果剛才有人貿然翻動尸體...”
“轟!”猴子在遠處做了個爆炸的手勢,嚇得幾個女兵一哆嗦。
“戰場清掃要遵循SOP。”蘇寒的聲音冷靜得可怕,“每一步都要假設敵人留有后手。現在,兩人一組,跟著戰鷹隊員學習清理流程。”
————
“戴手套!說了多少遍!”大熊一巴掌拍掉7號李雪伸向尸體的手,“你想沾上艾滋血嗎?”
李雪縮著脖子快哭出來:“我、我忘了...”
另一邊,山貓正教蘇青橙檢查武器序列號:“AK的編號通常刻在這里...嗯?這支槍的序列號被銼掉了。”
他眼神銳利起來,“記下來,這是重點線索。”
蘇青橙顫抖著在本子上記錄,突然發現尸體口袋里露出照片一角。
她鼓起勇氣抽出來,是張全家福——被她擊斃的敵人摟著妻子和兩個孩子,笑容燦爛。
“這...”照片從她指間滑落。
山貓撿起來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塞進證物袋:“戰爭就是這樣。你不動手,照片里的孩子就會變成孤兒。”
烈日漸漸西沉,女兵們的動作從最初的戰戰兢兢變得機械而麻木。
她們學會了如何翻動尸體檢查暗袋,如何辨別改裝武器,甚至如何從彈孔角度判斷射擊方向。
“差不多了。”周默看了看表,“武警的運輸隊馬上到。”
蘇寒點點頭,突然吹響集合哨。
女兵們條件反射般列隊站好,只是眼神已經與出發時截然不同——那里面的天真被硬生生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甸甸的東西。
“今晚寫實戰報告。”蘇寒的目光掃過每一張臟兮兮的臉,“重點記錄三個內容:一,你看到的第一個死者狀態;二,你親手處理的尸體特征;三...”
他頓了頓,“如果你當時猶豫了,會有什么后果。”
直升機槳葉的轟鳴聲中,18號張猛突然舉手:“報告!”
“說。”
“我們...我們算是合格的特種兵了嗎?”
“特種兵?”
蘇寒和一眾戰鷹隊員嘴角都是毫不掩飾的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你們才接受訓練一個月不到,看到尸體就吐,就怕,你跟我說,你們是合格的特種兵?”
“你們連普通的邊防戰士都不如!”
女兵們:“……”
武裝直升機的轟鳴聲震耳欲聾,機艙內的女兵們卻安靜得可怕。
每個人臉上都殘留著硝煙和血跡,眼神空洞地望著艙壁,仿佛還能看到那些支離破碎的尸體在眼前晃動。
7號李雪蜷縮在角落,雙手死死抱著膝蓋,指甲已經掐進了肉里。
12號林雨機械地擦拭著槍械,動作重復了十幾遍仍不停下。
18號張猛盯著自己沾滿血跡的手套,突然一把扯下來扔在地上,像是甩掉什么可怕的東西。
蘇青橙坐在最靠近艙門的位置,透過狹小的窗口望著外面漆黑的夜空。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似乎在無聲地念著什么——也許是祈禱,也許是那個被她擊斃的敵人臨死前的眼神。
“怎么,都啞巴了?”猴子的聲音突然在耳機里響起,帶著一貫的戲謔,“剛才不是挺英勇的嗎?5號那三槍點射,嘖嘖嘖...”
“不要說了!”大熊低喝一聲,“讓她們靜一靜。”
蘇寒坐在副駕駛位置,通過后視鏡觀察著女兵們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