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官道上,一隊人馬往京城的方向疾馳。
木栢封原想先去京城看看君九淵的處境。
只是在途徑凌云峰時,他突然聽到從山頂的方向傳來細小的微鳴。
孫叔這個時候召喚他,山頂必然有連孫叔都解決不了的變故。
一想到殷姮還在上面,木栢封心急如焚,當即改變主意。
“太子妃,京城人都知曉我已返鄉,我的身份不方便出現在京城。我回凌云寺,若太子有危險需要幫忙,可隨時差人前來找我。”
鳳嫋嫋縱著馬,偏頭遙望遠處的山巔。
那里已經被厚厚的積雪覆蓋。
“大雪封山,連路都被雪埋了。你現在上去會有危險。”
木栢封道:“不怕,我自有辦法。祝太子遇難呈祥,否極泰來。太子妃,我們會再見面的。”
說罷,一行人已經行至官道的分岔口。
木栢封掉轉馬頭,和鳳嫋嫋一行人分道揚鑣。
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身影,金石滿是好奇。
“這人給我的感覺,又牛逼又神秘。”
鳳嫋嫋沒接金石的話。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君九淵。
吏部侍郎王重陽這個人,她以前聽說過。
資質平平,當官多年沒有什么政績。
年輕時和譽王走得親近,能走到侍郎的位置,還是靠譽王多次舉薦得來的。
后來譽王離開京城前往閩南,他便在侍郎的位子一停就是多年。
平時的工作無功無過,跟君九淵幾乎沒什么交集。
若非要跟君九淵扯上關系,那便是前不久,君九淵重傷恢復后第一次上早朝。
王重陽當眾提出,要把自己的女兒送給君九淵。
君九淵當場拒絕了。
后來鳳嫋嫋才知道,王重陽的女兒,就是在君九淵受傷之前,在很多公開場合表白過君九淵的女子。
但君九淵受傷之后,那女子就沒了蹤影。
皇后給君九淵找太子妃的時候,那女子也躲得遠遠的。
沒想到前不久君九淵身體剛好起來,王重陽又在早朝那樣的地方,再次提起此事。
君九淵這一次,一點面子沒給王重陽留。
也想借此震懾其他有同樣想法的人,讓他們趁早歇了這個心思。
可這點矛盾,根本不至于發生滅門慘案。
鳳嫋嫋絕對相信君九淵。
他精神狀態很好,腦子清醒。
不會發瘋,也一定不會濫殺無辜。
可皇上還是把他關進刑部大牢,還要撤了他太子之位。
恐怕,是有人好不容易抓住了君九淵的把柄,想借題發揮。
若真如此,鳳嫋嫋就更擔心了。
這一路上,木栢封跟她說了很多次。
太子沒那么蠢,不會輕易掉進別人的陷阱里,除非那陷阱是他自己想跳。
木栢封讓鳳嫋嫋不要擔心。
可她還是一點也不想耽擱,想立即回到他身邊。
此刻,太子屠殺大臣滿門這件事情,在京城引起軒然大波。
百姓的震撼和討論程度,不亞于當初聽到鳳家軍全軍覆沒、太子重傷回京。
而皇上將太子關進大牢,還要廢了太子的消息,更是坐實了傳言的真實性。
此時,一處茶館門前,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百姓。
“廢太子的消息是不是真的?這么大的事情,若是真的,一定會昭告天下。怎么到現在一點動靜也沒有啊?”
“聽說,是皇后和金大人在殿前撞了柱子,以死明志。皇上不得已才收回圣旨,答應讓刑部和大理寺一起繼續調查完再說。”
“還要調查,合著是沒證據全憑一張嘴啊。這瓜吃著太沒味了。”
“有有味的啊。你知道太子為什么會殺王家人嗎?”
那人剛要離開,聞言立馬又坐了回去。
“你快給說說,因為什么啊?”
“聽說啊,是王家人要把太子的心上人、王家大小姐王娉婷送給譽王當側妃,太子沖冠一怒為紅顏。”
“什么跟什么啊?太子的心上人,那不是太子妃嗎?”
說話的人是一個算命獨眼龍的老頭,聞言故作高深的摸了摸胡子。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當初太子妃只是為了躲避和蘇家的婚事,才答應嫁給殘廢太子。而皇后也是看太子快要死了,隨隨便便找了個女子準備陪葬,倆人根本沒有感情。現在的太子妃,就是運氣好點,撿了漏。你還記得之前王小姐一直追求太子嗎?女追男,容易得很,太子早就對她動心了,要不是三年前邊境突然開戰,倆人早成親了。”
“嚯,說得跟真的似的。我怎么那么不信呢?我可聽說了,前陣子王大人在早朝上要送自己女兒給太子,太子當場拒絕。要真是心上人,怎么可能不給王大人面子?”
“要不說你娶不上媳婦呢,那是小年輕之間打情罵俏,是情趣,懂不?太子氣自己生病的時候,心上人沒去照顧,故意說氣話呢。私底下倆人把事情一說開,心上人楚楚可憐的掉幾滴眼淚,哪個男人受得住?還不是立馬翻篇,繼續寵著。”
“要真是如此,太子妃怎么辦啊?”
“那還不簡單,貶妻為妾,給太子的心上人騰地唄。國公府早就沒落了,就剩一個六歲的娃娃,能成什么事?她這種沒靠山的女子,能給太子當妾,就已經是她的福氣了。”
“哎,這么說來,她還不如當初嫁給蘇將軍,那好歹還能撈個平妻的名分。”
“女人不聽話不認命,非要瞎折騰。這就是她的下場,活該!這種女人倒貼錢給我,我都不要。”
“這話說得,好像國公府的千金大小姐能看上你一個算命的獨眼龍似的。”
那算命的一生氣,連聲音都高了幾分。
“獨眼龍怎么了?咱也是站著撒尿的男人,獨眼龍也不耽誤我娶妻生子,也不影響我給我們家光宗耀祖。她一個沒落的世家女子想要找我,沒誠意我還不干呢。”
“你想要什么誠意?難不成還讓人家千金大小姐倒貼你?”
“那不是應該的嗎?她還以為是國公府鼎盛的時候,皇親貴族任她挑呢。家族都沒了的女人,什么都不是,不找個男人依靠,她就等著挨欺負吧。”
鳳嫋嫋坐在馬背上,默不作聲的聽著從前方茶館門口傳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