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云頂公寓。
顧承聿一路都沒說話,氣壓低得嚇人。
進了門,他直接拉著蘇淺淺走到客廳寬大的沙發前,雙手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
他卻沒有坐。
他就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帶著強烈的壓迫感,投下的陰影將她完全籠罩。
深灰色的襯衫下,胸膛微微起伏,顯然怒氣未消。
“蘇淺淺。”
他開口,聲音低沉得可怕,帶著山雨欲來的壓抑,“看著我。”
蘇淺淺被他這副樣子弄得有點緊張,下意識地抬起頭,水潤的杏眼怯生生地望向他。
“知不知道今晚有多危險?”
顧承聿的聲音陡然拔高,像壓抑許久的火山終于噴發,帶著憤怒和后怕:
“那種地方!那種人!你也敢一個人去?嗯?”
他俯身,雙手撐在沙發扶手上,將她困在自己和沙發之間。
那雙丹鳳眼里翻涌著驚濤駭浪,死死盯著她:“電話不接!消息不回!”
“要不是凌薇機靈!要不是老子趕得及時!那個雜種的手就碰到你了!你知不知道?”
他越說越氣,額角的青筋都在跳:“老子平時是怎么跟你說的?嗯?”
“有事先跟我報備,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
蘇淺淺被他吼得小身子一縮,剛才在包廂里強壓下去的委屈和后怕,被他這劈頭蓋臉的訓斥,又勾了出來。
她鼻尖一酸,眼眶瞬間又紅了,小嘴一癟,眼淚“吧嗒吧嗒”就掉了下來。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又軟又委屈:
“嗚……你又兇我。”
“我都嚇死了,那個李制片,他笑得好惡心,手也油汪汪的像豬蹄……”
“我都快吐了。”
“你都不哄哄我,嗚嗚嗚……”
她一邊哭訴,一邊伸出細白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拽了拽顧承聿的襯衫下擺,像只受盡委屈的可憐小貓。
看到她掉金豆子,顧承聿滿腔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氣球,“噗”地一下泄了大半,只剩下密密麻麻的心疼,還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他媽的!
他明明氣得要死,想狠狠教訓她一頓,讓她長長記性。
可看到她這副眼淚汪汪,委屈巴巴的小模樣,聽到她說自己惡心壞了,他心尖就像被針扎了似的,又軟又疼。
顧承聿煩躁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頭發,重重嘆了口氣。
他直起身,不再俯身壓迫她,而是帶著點認命的無奈,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沙發陷下去一塊,他長臂一伸,直接將那哭得一抽一抽的小身子,撈進了自己懷里,讓她側坐在自己結實的大腿上。
動作雖然帶著點粗魯,但圈著她腰肢的手臂卻收得很緊,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和保護。
“哭什么哭?”
他的聲音依舊硬邦邦的,但明顯放軟了許多,甚至帶著點笨拙的哄勸:
“現在知道怕了?知道惡心了?早干嘛去了?”
他一邊說,一邊抬手,用指腹抹去她臉頰上的淚水。
“我怎么知道會這樣嘛……”
蘇淺淺順勢把小臉埋進他頸窩,熟悉的冷冽氣息讓她安心了不少,抽抽噎噎地小聲辯解。
“王哥說角色很好,我就想著去試試。”
“誰知道,誰知道他們這么壞。”
她說著,又想起那只油膩的手,身體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感受到懷里的小身子在抖,顧承聿的心徹底軟成了一灘水。
他收緊了手臂,下巴抵著她柔軟的發頂,聲音低沉下來,咬牙切齒又寵得厲害:“蠢死了!”
“以后再有這種事,第一時間告訴我,聽到沒有?”
“任何人的飯局,沒有老子點頭,天王老子請也不準去!”
“嗯。”蘇淺淺在他懷里悶悶地應了一聲,帶著鼻音。
“還有……”
顧承聿捧起她的小臉,強迫她淚眼朦朧地看著自己,眼神無比認真。
“記住,你是顧承聿的女人。”
“這S市,S國,甚至是全世界,只有你不想去的局,沒有你去了還得受委屈的局。”
“誰敢讓你有一丁點不舒服,我讓他后悔生出來,懂不懂?”
他這話說得霸道又囂張。
蘇淺淺看著他眼底的認真和維護,吸了吸鼻子,小臉上還掛著淚痕,卻乖乖地點了點頭,聲音又軟又糯,帶著依賴:
“我懂了,阿聿最好了~”
“阿聿不生氣好不好?”
“你一生氣,我就害怕~”
這一聲聲“阿聿”,叫得又乖又軟。
小嘴吐出的話也中聽。
他當然最好了。
除了他,還有誰能這樣寵她護她。
顧承聿的嘴角,不自覺地,被小姑娘兩句話哄得勾起。
他低頭,帶著懲罰又帶著憐惜,含住了她嬌嫩的小嘴。
“就你最會哄人,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至于教訓她?
還是先算了。
懷里這個嬌氣又膽大包天的小姑娘,他除了寵著、護著,還能拿她怎么辦?
再說,有人敢打她的主意,那只能說明,是她的男人還不夠強大。
他應該反思一下,哪里沒做到位,才出了今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