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青葙面容有異,他遠遠站著,讓清云代為稟告。
清云先說了青葙的情形,再說他的主意。
“傷人的藥粉自帶一股香味,這樣才能跟荷花香融合,還不引人注意。不過那小太監養了一條小狗,鼻子最靈的,完全可以找到藥粉的來源。”
“是了,這荷塘前幾天還沒有異樣,今日才有的藥粉,若是有人下藥,只怕還殘留著氣味呢!”
何歡附和道。
荷塘邊本來也有些腳印,但是最近來往人多,腳印亂糟糟的,做不得數,反而是氣味殘留,沒準可以。
何歡覷著皇帝的面色,讓青葙先演示一番。
清云摘了自己的香包,交給青葙,青葙身邊牽了一條渾身都是黑毛的小狗,給它聞了聞香包的味道,再把香包藏到假山附近,用小石塊壓著。
小狗東走走西逛逛,不多時就走到假山附近,開始用爪子刨石塊,直到把香包刨出來,銜在嘴里,塞到主人手上。
主人獎勵了它一塊肉干。
皇帝冷眼瞧著小狗的嗅味能力,讓何歡把照料荷塘的太監都叫來。
璇貴人的護甲都要扎進肉里,心如同沉進深淵。
速度這么快,只怕那太監真的沒來得及洗手,也沒來得及串供,要是驚恐之下說出自己來.....
璇貴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狠狠捏著宮女的手,宮女也不敢出聲。
照顧荷塘的太監一共五個,固定負責這片區域,何歡一叫來,幾人還懵懂不知。
但聽到說要讓狗查他們有沒有偷東西夾帶,小太監們還偷笑。
狗查,能查出什么東西?
直到小狗朝著某個太監的袖口一直嗷嗷叫喚,青葙上前,把那太監的手往后一別,一個藥包順勢就從袖子里掉了出來。
何歡搶先一步過去撿起藥包,聞了聞,跟荷花花蕊味道一致,相似度極高,冷笑起來。
“逮著了,先把這太監送到慎刑司,其余幾個也沒別放過。”
沒準能知道這太監跟誰,過從甚密呢。
那個太監人還懵著,冤都沒來得及喊,人就帶走了。
璇貴人身子晃了晃,皇后銳利的目光立刻掃過。
“這是怎么了,害怕?”
“臣妾的確是害怕,想著行宮里居然潛伏著這樣居心叵測的人,臣妾就怕。”璇貴人扶著胸口,一臉嬌柔。
“別怕,這些陰謀詭計,都沒有施展的余地。”
皇帝安慰了兩句,就帶著二皇子和皇后去閑云閣,準備去給二皇子開藥。
韓舒宜也準備回去,給小六和自己開藥,以保萬全。
璇貴人默不作聲的跟上,走到半道突然感嘆道,“唉,皇上終究是把皇后娘娘放在心上的,連帶著二皇子也受寵,這不,巴巴的把二皇子帶回去診治了。”
“臣妾真是擔心啊,臣妾以后的孩子,只怕是趕不上二皇子的寵愛了,就算是個金元寶,又哪兒能有二皇子的恩寵呢?”
璇貴人摸著自己還沒成形的肚子,一臉憂愁。
韓舒宜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璇貴人繼續長吁短嘆,話里話外都是感嘆二皇子受寵,挑撥之意,溢于言表。
“璇娘娘,”清脆的童聲響起,“二哥七歲,我四歲,弟弟妹妹還沒出生,也就是說二哥給父皇當了七年兒子。七年比四年大,父皇更喜歡二哥,這不是很正常嗎?”
“等弟弟妹妹出生,時間長了,父皇自然會喜歡他們的。”
璇貴人語塞,一時不知道怎么反駁六皇子的話。
能怎么說,自己本意是想挑明二皇子身份貴重,壓在所有皇子頭上?
只能把話憋回來,悶悶說了一句是。
韓舒宜都快笑暈了,但臉上還要淡定,牽著小六的手,笑的直抖。
回到靜水堂,韓舒宜攬著小六,“今天小六答的很好,你二哥比你年長,先認識你父皇,父皇自然多疼幾分,不過咱們小六是個可人疼的孩子,父皇也一樣喜歡你,懂嗎?”
小六輕輕點頭,他若是在意這些,上輩子就在意了,何苦等到現在?皇家的父子,不僅僅是父子,更是君臣。
“但是啊,他畢竟是你爹爹,小六也可以適當撒嬌,賣乖,懂嗎?”
小六皺眉,盡力吧。
韓舒宜找了太醫開過解毒藥,老實喝了七八天,終于思考另一個問題。
青葙這太監,雖然面容有異,但是本領不錯,熟知花木,還認識草藥,若是能收攏過來,也是一個助力。
她找了金錠,讓金錠去打聽青葙的為人處世。
金錠很快回來,太監們都說青葙平日里寡言少語,不愛跟人交往,獨自守著花房。不過若是哪個太監有點小疼小痛,青葙也愿意指點一二,讓他們找草藥來治治。
那此人的人品和技術都算過得去,韓舒宜決定收攏他,問過他的意愿后,青葙非常樂意。
行宮雖清閑,但是也沒油水,但凡有點想法的,都愿意進宮去。
等她們回宮里,就把青葙帶上。
當著金錠的面,青葙感激涕零,感恩無比。
他把這些年攢下的散碎銀子,工具,統統留給了老鄧頭。
老鄧頭看著他,欲言又止,還是說,“宮里就是一灘渾水,你還要攪進去嗎?”
“在哪兒輸的,就在哪兒贏回來。宮里的確是渾水,但未嘗不能讓我摸魚。”青葙笑道,臉上的疤痕跟著皺了起來,眼眶卻含著晶瑩。
老鄧頭知道勸不住,也就只能作罷。
青葙先跟賢妃的宮人,以后的同僚熟悉起來,行宮很大,遍植花木,青葙對此非常熟悉,哪有鮮果子,哪兒有當季的花,他都清楚,很快就跟靜水堂的宮人打成一片。
“哇,居然摘到明目果,哪兒來的?”
韓舒宜從外頭回來,一眼就看到幾個宮人湊到一起,分享一小兜明目果,也就是無花果。
原本沉重的心情,也松快不少。
“是青葙帶著人摘的,說是孝敬給娘娘的。”清云端著洗干凈冰鎮過的果子,過來討巧。
“娘娘嘗嘗,味道可好了。”
成熟的無花果的確,蜜一樣甜,還別有一股清香。
韓舒宜嘗了半個,味道頗好,“給六皇子送幾個去。”
清云轉身去送。
銀錠試著問,“娘娘怎么愁眉不展的?”
“荷塘下藥那事,那個主使的小太監什么都沒招,還傷重不治,沒了。”
韓舒宜淡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