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禁物品放在宮里,第一個功效是害人,第二個用處是陷害,不外乎就這兩點,但韓舒宜早早把住處清理干凈,掘地三尺,也沒有任何不該出現的物品。
不管幕后主使打算做什么,注定無功而返。
韓舒宜緩步而行,日頭曬,她等著轎攆過來,麗昭儀同樣站在西鳳閣門口,她的宮女可心便得意的瞪著清云。
清云不服氣的瞪了回去。
可心突然開口,“賢昭儀娘娘,我們主子現在聞不得異味,需要用薄荷香包,但之前藥田的薄荷都被清云摘光了,宮外一時又送不進來,還請娘娘勻一些給我們娘娘。”
韓舒宜眼皮都沒抬,沒搭話。
“可心說笑了,奴婢去摘薄荷至少都是十天前的事,還能放到現在?再說了,六皇子年齡小怕熱,薄荷都拿去給他沐浴用了,實在勻不出多的。”清云不亢不卑的回復。
言下之意便是,麗昭儀懷的是皇子公主還沒有定論,哪兒有現成的六皇子金貴?想借龍胎搶東西,只怕找錯了人!
“可心住嘴!誰允許你這么冒失的,還不快給賢昭儀道歉!”麗昭儀訓斥可心。
韓舒宜這才開口,“麗昭儀沒必要殺雞給猴看,清云也不是猴。”
當著她面唱雙簧,干嘛呢?
正好轎輦到了,她頭也沒抬,上轎走了。背后還傳來麗昭儀訓斥可心的聲音,要罰可心兩月的俸祿。
可心不服氣的頂了兩句,氣的麗昭儀差點摔倒,又是一陣喧嘩,鬧騰起來。
走遠了,韓舒宜垂眉沉思,大宮女非心腹不能擔任,跟妃子休戚與共,麗昭儀能為了這點事,訓斥可心?
怪怪的,換成是她,哪怕當時生氣,也會選擇背后教訓,而不是當面不給臉。
記下疑點后,韓舒宜繼續離開。
*
麗昭儀罰了可心的俸祿,還讓可心站在甬道上罰站半個時辰,滿臉通紅的可心才被順意扶著,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賞風院的宮人都不敢吭聲去搭理可心,主子難得生了這么大的氣,他們不敢去觸霉頭。
可心單獨進了麗昭儀的內室,麗昭儀桌面上擺著藥丸和用紅布蒙住的托盤,她一臉的心疼,“沒事吧,身體可還受得了?”
一邊說,一邊給可心倒茶水。
可心嗓子快冒煙,一口氣灌下去,才覺得涼氣順著喉嚨慢慢冒上去。
茶水還是冰鎮過的,宮女可用不上冰。
可心心里的躁郁散了些,搖搖頭,“奴婢不怕,受得住。”
麗昭儀心疼道,“可是這苦肉計啊,終究還是你吃苦受累最多,要不然,就這么算了吧?”
可心摸著自己緋紅的臉頰,反而堅定了決心,“既然做了,那就堅持到底!娘娘,奴婢知道宮里的孩子難生,難養,定會有無數人想要算計娘娘的孩子,可若是孩子平安養大,就是娘娘后半輩子的依靠啊!冒點風險也值得。”
“娘娘,與其等別人出招,不然咱們自己先防備起來!奴婢作為娘娘的大宮女,若是跟娘娘起了嫌隙,旁人定會想要從奴婢這里趁虛而入!這樣咱們也好做防備。”
可心重復一遍,像是為了說服麗昭儀,也為了說服自己。
麗昭儀心疼握著可心的手,“好可心,只可惜你最辛苦,我也沒什么能給你的,這二百兩銀子你先收下吧!”
“不不不,奴婢替娘娘做事,怎么還能收銀子呢?”可心連連婉拒。
“你在宮里不需要,不代表以后出宮不需要吶!”麗昭儀嗔道,“先收下,留著也行,送出宮讓你的爹娘給你置辦些田產地宅也行,你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
麗昭儀堅持,可心也就收下銀子,心里舒坦不少。她雖然遭罪,但主子也疼她,可心自然想得開。
主仆二人演戲演的很上心,過些日子,麗昭儀又在御花園里,訓斥了可心一次,不許可心回宮。
烈日當頭,可心曬的搖搖欲墜,幾次差點摔倒。
“太陽這么烈,還是讓可心站在旁邊歇歇吧,小心中暑了。”
一道聲音響起,一襲淺紫玫瑰紋的裙角出現在御花園旁。
可心回頭,終于見到有人來跟自己搭話,嘴角露出隱秘的笑意。
上鉤了。
兩人略略搭了幾句話,可心感激對方的求情,又冒出一些對主子的抱怨之語,對方只是搖著團扇笑吟吟聽著,時不時搭兩句話,最后一頓安慰,才把可心送走。
兩人時不時送個點心,送個香包之類的,交往過了非主仆的分寸,可心才把對方的身份告訴了麗昭儀。
“竟然是她?怎么不是賢昭儀?”麗昭儀沉吟著,有些不懂。
宮里她要防備的,第一是皇后派,第二就是賢昭儀,她思忖兩人位分相同,若是自己生下孩子,就要越過賢昭儀去了,賢昭儀難道不是最該著急的?她居然沒抓著破綻不放,到底是沒心思,還是出于謹慎?
她還是更傾向于賢昭儀謹慎,麗昭儀叮囑可心繼續保持交往,且保守秘密。
可心照辦。
她是苗家的家生奴婢,但現在的主子還是麗昭儀,她也想成為得用心腹,替自己攢下體己,考慮后,就瞞下了這個計劃。
之后,可心還跟那位繼續聯系著,抱怨著麗昭儀的苛刻,對方偶爾也煽風點火,催動可心的不滿。
眼看時機成熟,對方試探著提出一個計劃。
“布置點什么東西,讓麗昭儀受點驚嚇,你再出現,救麗昭儀一次,這樣,你家主子不就知道你的苦心了嗎?從前的嫌隙也沒了。”
“這樣,會不會太冒險吶!”可心猶豫著。
“我只出主意,做事的都是你,這樣可安心些?可心,我都是為了你好,才出主意的,若是你不愿意,就當我沒說吧。”
對方繼續搖著團扇。
可心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只講需要回去考慮。
她說要考慮,對方反而更放心,若是可心一口答應下來,反而顯得虛假。
這期間,可心又被訓斥一次,還當著綠景殿所有小宮女的面,把屬于大宮女的體面丟了個干凈,以后還怎么服眾?
可心咬著牙,就答應了對方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