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美人再降一等就是采女,就顯得不入流了,在端午的家宴上,只能跟一群小妃嬪擠在后排同一張桌子上,吃穿用度待遇大不如前。
宴席上,韓舒宜懶懶捧著面前的酒杯。
皇后養病,但重大場合也是要出席的,她的目光一會兒掃向春風得意的苗妃,一會兒看向賢妃和惠昭儀。
再遲鈍也明白過來,她是被苗妃慫恿,才會沖動犯錯,瞧著苗妃如此得意,皇后憤恨不已。
心機深沉的賤人,走著瞧。
整場宴會,只有苗妃最得意。
宴席尾聲,欽天監的監正突然求見。
太后宣了監正。
監正進來后,就是一通灑灑洋洋的吉祥話,說國運昌盛,國家興旺之類的。
欽天監偶爾也會這樣,除了推算天象,也會過來刷刷存在感。
正當眾人以為這次也一樣時,監正突然話鋒一轉,“微臣夜觀天象,發現紫微星身邊的伴星,黯淡無光。伴星無光,也不是大事,但長久下去,只怕會影響到正位。”
太后動了動,看無動于衷的皇帝,接了監正的話,“喔,這樣的話,該如何是好?”
“只怕要請一位跟皇上關系密切的女眷,去佛堂祈福,加持伴星的愿力,如此才能護衛主星的長久。”
喔,太后饒有興趣的追問,“那這女眷,又該選哪位呢?”
監正掐指一算,“恐怕要選一位水命的女眷,水能滌塵,掃除一切障礙,最為恰當。”
水命,什么才是水命?韓舒宜放下酒杯,等著監正的下一步舉動。
監正能這么說話,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哇。
果不其然,監正緊接著就報出一個生辰八字,一瞬,苗妃手里的酒杯被捏碎了。
她失聲道,“怎么可能!”
她一定是遭人算計了!
太后看著皇帝的面色,淺淺一笑,“到底是哪位宮妃?”
苗妃猶豫片刻,不得不站起來。
“原來是苗妃,那就不奇怪了,”太后道,“苗妃跟皇帝情誼深厚,是紫薇伴星,再合適不過。”
“臣妾才疏學淺,德行不出眾,實在擔不起此等大任,萬一耽誤大事,臣妾就百死莫贖了!”苗妃連忙拒絕。
兩人同時望向皇帝,等著皇帝裁決。
爭吵沒有意義,皇帝的心偏向誰,誰就能獲勝。
皇帝垂下眼簾,淡淡說,“既然監正這么說了,就照辦吧,讓苗妃去祈福,需要多久?”
“歷經春夏秋冬,三百六十五天,正好一年。”
“那就這樣吧。”
皇帝扔下酒杯,離席了。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苗妃,若有所思的太后,以及大仇得報的皇后。
那可是整整一年!見面三分情,見不著就沒有情,若是把苗妃跟皇帝隔開,宮中又有如花美眷,一年后,哪兒還有苗妃站的位置?
皇后想大笑,活該!
她瞟了頹喪坐倒的苗妃,揚長而去。
宴席散后,韓舒宜過去扶著惠昭儀,惠昭儀低聲道,“墻倒,眾人推。”
“是啊,眾人推。”
她出了主意,惠昭儀行動起來去買通欽天監,意外發現,還有兩撥人,都在打著類似的主意。
那還等什么?惠昭儀的人很機智,主意出了,人卻不沾手,悄然退去。
自有人想要踩倒苗妃,自己上位。
不過惠昭儀還是忿忿,“便宜她了。”
“想算賬,有的是機會,棠姐姐,你先護著自己,等生下孩子,再來好好收拾她。”
惠昭儀摸著自己還沒顯懷的肚子,一想也對,先抓著主要矛盾。
*
宮中有個小佛堂,外圍有個佛塔,供奉著大錦的歷代先祖,苗妃要祈福的地方,就是這里。
條件自然沒有宮里的錦衣玉食,祈福也不能食葷,苗妃剛去第一天,就被環境逼的想發瘋。
“廢物,廢物!”
苗妃砸了一堆的東西,這些破爛,在她宮里就是給宮女用都不夠格,何況是給她用?
紅薇和紅袖瑟瑟發抖,還要努力勸阻。
“娘娘放寬心,就是一年而已,咱們熬過去就好了。”
“哪兒是一年的事?”苗妃頹廢倒下,“分明是皇帝厭惡了我!不然怎么會同意祈福!”
她不怕別人爭寵,只怕圣心動搖,這才是她最大的籌碼。
紅薇硬著頭皮勸道,“娘娘,家里的老太爺曾是兩朝宰相,老爺和大少爺都駐守一方,重兵在握,皇上跟你也是感情深厚,不會忘記您的,一年一滿,即刻就能回去。”
“到時候,還是您的地盤。”
"再說吧。”苗妃頹然,她自認對皇帝心思有幾分把握,知道皇帝的心思。
隨后,她咬著牙擠出幾個字,“韓舒宜,安棠和,我記住你們了!”
她的直覺比皇帝的心思敏銳,若不是這二人加起來的分量超過她,皇帝是不會同意祈福的。
賬,記下了!
*
苗妃一走,宮里頓時清靜許多,皇后養病,太后代為執掌宮權,各個都是她的兒媳婦,沒什么好區別對待的,就按照位分分東西,反而讓所有人的心服口服,盼著宮權繼續讓太后執掌。
清芳去領分例里的茶葉,回來還高興的跟韓舒宜講,領到的東西,分量又足,質量也不錯。
喬姑姑還送了一小包茶葉渣子給她,讓她留著泡水喝。
別看是渣子,平日也搶手的很,小宮女拿不到這東西。
“喬姑姑?”韓舒宜拿著茶葉,玩味一笑,“那,楊姑姑呢?”
“楊姑姑在教小宮女規矩,也是勞碌的很。”清芳回答。
那等于太后手里的嬤嬤,一個管財務,一個管人事,兩樣大權,都落到太后手中。
韓舒宜轉念一想,便明白了,皇后靜養不插手,讓太后也生出幾分心思。
太后從前雖是慶妃,但始終被先皇后壓制,沒沾手過宮務,權力讓人迷醉,眼下有了機會,當然要安插自己人了。
她之前帶著喬楊兩位嬤嬤立威,倒是順應了太后的心意。
不過清芳開心,清月很不高興,她進門就板著臉,“娘娘,皇上去了葉貴人那兒,去了璇貴人那兒,還去了惠昭儀那兒,就是沒來找您,一晃就是一個月了,您不急啊!”
韓舒宜順嘴說,“急又有什么用,說明你家主子失寵了唄!”
“呸呸呸,不許這么說!”清月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