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諶聽了臉上并沒有多少喜色。
“王上,可是擔心漢中之事?”諸葛沖見狀,頓時知道劉諶心中所想,連忙寬慰道:“雖然有一些士兵逃離陽平關,前往漢中,但漢中并沒有多少兵馬,鐘會大軍此刻距離漢中還有段時間,我們未必不能拿下漢中。”
鄧忠也勸說道:“蔣舒不過是一個庸才,王上給末將五千兵馬,兩日內就能拿下漢中。”
“陽平關既下,又有這么多的糧草,就足以對鐘會形成關門打狗之勢。我擔心的并非眼下,而是將來。”劉諶望著遠處的山巒。
奪取了陽平關,炎漢的危機就已經解決了,哪怕鐘會占據了漢中,也沒有任何作用,自己和姜維兩人南北合圍,足以將鐘會困死在漢中。
擺在鐘會面前的只有離開漢中,前往上庸、西城等地,翻山越嶺,離開漢中,才能保全自己。
但是自己呢?
日后還要重復諸葛亮、姜維的軍事行動嗎?六出祁山,九次北伐,進攻隴西,掠奪一些人口回來嗎?
“王上的意思是?”諸葛沖臉上露出一絲遲疑。
“陳倉守將是誰?”劉諶詢問道。
“王上要奪取長安?”鄧忠驚呼道。
“我也想奪取長安,但現在我手中的兵力不足,準備不充分,就算現在拿下了長安,也守不住長安,但拿下陳倉,還是可以的。”
劉諶苦笑道。
從漢中入關中,自古有五條要道。分別是祁山道、陳倉道、褒斜道、儻駱道、子午道,五條道各有優劣。
祁山道沿西漢水河谷而行,地勢平坦開闊,便于大規模軍隊行動和物資運輸;
陳倉道利用渭水支流斜水繞行秦嶺,避開險峻山脈,但路程較遠;
褒斜道以渭水支流斜水與漢水支流褒水為依托,是關中入漢中最近且路況最佳的通道,秦滅蜀、諸葛亮北伐均以此道為主,是秦漢時期的官道;
儻駱道需要穿越秦嶺險峻地帶,需翻越六盤山,很少有軍隊通過;
子午道因險峻易受三面夾擊,魏延曾想用此奇襲長安,被諸葛亮阻止。
劉諶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就是沿著官道前進,奪取眉縣,但一旦占據眉縣,就會和魏國進行長期戰爭,這不是劉諶想要的結果,蜀漢現在的實力決定著不能和曹魏長期廝殺。
陳倉雖然很小,但易守難攻,背靠散關,當年郝昭用一千兵馬就抵擋了諸葛亮數萬大軍的進攻,劉諶奪取陳倉之后,就能用最小代價,守住關中的橋頭堡。
所以,他明知道陳倉道劣勢很明顯,但也只能選擇陳倉道。
“偏將劉弘!”諸葛沖回道:“此人不簡單,是司馬炎的好友,這次跟隨鐘會出征,坐鎮陳倉,實際上是歷練來的。”
“鄧忠,暫時坐鎮陽平關,我與長茂去陳倉,奪取這個橋頭堡。”劉諶決定搶先奪取陳倉,一旦鐘會戰敗的消息傳到關中,再想奪取陳倉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末將遵命。”
鄧忠連忙應道。
漢中守將蔣舒得知陽平關失守,心中大驚,連忙召集眾將商議對策。
“陽平關已失,劉諶大軍隨時可能南下,諸位有何良策?”蔣舒面色蒼白,聲音中透著慌亂。他是蜀漢降將,一旦落入劉諶之手,必死無疑。
眾將面面相覷,一時無人應答。漢中城內守軍不足一千,如何抵擋劉諶的虎狼之師?要知道對方連續擊敗鄧艾、諸葛緒,手中沒有十萬大軍,不可能獲得這樣的戰功。
這時,參軍孫慧上前一步,沉聲道:“將軍,為今之計,唯有固守待援。大將軍雖尚未抵達,但已近在咫尺。我們只需堅守數日,待大將軍援軍一到,便可內外夾擊,擊退劉諶。”
蔣舒苦笑搖頭道:“大將軍身后是姜維,十萬大軍自己尚且不能自保,如何能救援我們。況且劉諶若全力攻城,我們恐怕連三日都撐不住。”
孫慧壓低聲音道:“若實在守不住,不如……不如投降劉諶?畢竟將軍本是蜀漢舊將,若能戴罪立功,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蔣舒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又黯淡下來,搖頭說道:“我當初投降魏國,已是不忠不義。如今再叛魏歸漢,天下人將如何看待我?況且劉諶性情剛烈,最恨叛徒,只怕不會給我活路。不要忘記了,張邈是怎么死的。”
孫慧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低聲道:“將軍,劉諶年少氣盛,如今連戰連捷,必生驕矜之心。不如我們詐降,誘他入城,再設伏擒之。如此既解漢中危局,又能為大魏立下不世之功!”
蔣舒聞言,眉頭微皺,遲疑道:“此計雖妙,但劉諶身邊謀士眾多,豈會輕易中計?況且陽平關已失,他大可圍而不攻,何必冒險入城?”
孫慧陰陰一笑道:“正因陽平關已失,劉諶必急于拿下漢中,以絕鐘大將軍后路。我們可派心腹密報,稱將軍愿獻城歸漢,但恐部下不從,請其親率精銳入城震懾。劉諶若來,我們便在城門設伏;若不來,也不過是維持現狀罷了。”
蔣舒沉思片刻,眼中漸漸燃起希望的火光,拍手說道:“好!就依此計行事。速派可靠之人前往陽平關,務必讓劉諶相信我等誠意!”
與此同時,劉諶正與諸葛沖在前往陳倉的路上。夜色中,一騎快馬追來,遞上漢中密信。劉諶閱畢,冷笑一聲道:“蔣舒愿獻城投降?此等反復小人,也配談忠義?”
諸葛沖接過信件細看,皺眉道:“王上,此事蹊蹺。蔣舒若真有心歸降,大可開城相迎,何必要求王上親入險地?恐怕有詐。”
劉諶將密信在手中揉成一團,目光冷峻如刀:“蔣舒此人反復無常,先背蜀降魏,如今見我軍勢大,又想故技重施。這等小人,不足為信。”
諸葛沖沉思片刻,忽然笑道:“王上,既然蔣舒設下圈套,我們何不將計就計?”
“哦?”劉諶眉梢一挑,“長茂有何妙計?”
諸葛沖湊近低聲道:“蔣舒欲誘王上入城,必在城門設伏。我們可派一隊精銳假扮王上親衛,佯裝入城。待伏兵盡出時,城外大軍趁機攻城,內外夾擊,漢中可一戰而下!”
“哼,先取陳倉,失去這次機會,下次想要奪取陳倉,恐怕要難于上青天了,至于漢中,遲早是我們的。”劉諶想也不想的做出了決定。
“王上圣明。”諸葛沖也贊同劉諶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