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蘇家也是鳥槍換炮,母女三人在行宮住幾天,立刻松弛下來。因為住開了不怕皇帝來,每日只有第一錦作伴,身邊的宮人也都貼心熱情,任誰都很難不喜歡這種享受。
整個山和下面的湖,幾乎都任由她們玩,別說王巧娘母女,第一錦自己整天也只是玩。
今天游湖,明天拜佛,大后天賞花野餐,趣味無窮。
趁著這個機會,第一錦也了解了一下家里人的最新進展。蘇父發(fā)展了新愛好斗雞,幸好窮慣了,不舍得賭,只是賭雞的命。蘇家的爵位可傳三代,降等襲爵,蘇大哥精明有頭腦,且不出意外將來是要襲爵的,所以和妻子一起當內(nèi)外管家,打理家務,自然,大事還是要請父母做主。
蘇二哥科舉不第,家里也沒錢繼續(xù)讓他脫產(chǎn)讀書,如今倒是熱血起來,正頭懸梁錐刺股地苦讀,想要明年開始考試。他的妻子就專管后勤。
家里日常事務,小妹跟著照管,倒也頗有章法。
而吃到紅利最少的,無疑是早就成婚生子的大姐蘇愛玉。她已經(jīng)是夫家的人,沾光自然少。不過姐妹三個都多少遺傳了父母的美貌,蘇愛玉嫁的也是讀書人,丈夫早年間考明經(jīng)入仕,是個小官。因是昭容娘娘的姐夫,之前已經(jīng)升遷過一次,如今也有的是升職空間。
王巧娘和蘇父覺得有愧于大女兒,私下貼補也不少,只是榮耀比其他兒女少。只是跟第一錦說這個的時候,母女倆都沒有訴苦要好處的意思,實在是沒有這么無恥,只是一味讓第一錦放心。
畢竟要多發(fā)達才算滿足?以前不知道二女兒死活的時候,日子難道就不過了嗎?
王巧娘道:“說這些就是為了讓你放心,咱們家不是那等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如今萬事順遂,你也不必太記掛家里,只要你好,家里人只有越來越好的。”
第一錦對此還是很欣慰的,不過沒說好日子還在后頭,大姐說不得有當國夫人那天。蘇家人至少如今看著,還是很理智很質(zhì)樸,小富即安,能夠按捺住自己的**那種人。
其實這種人才適合一夜暴富,因為不會欣喜若狂忘乎所以,很快把自己作死。
只要省心不惹事,第一錦也不介意帶著他們飛。畢竟家世低微這種事,誰說不能改變呢?
只有兩個人的時候,王巧娘問過:“貴妃失寵了嗎?她這次沒來行宮,依你看,還有機會嗎?”
第一錦有點無語:“您關(guān)心這個干什么?她其實和咱們無關(guān)。”
但她還是回答了:“還早。”
王巧娘有點失望。
第一錦笑了:“哪有那么簡單?她畢竟與陛下有十幾年的情分,是貴妃,還生了個孩子,換到哪家,能這么容易失寵?”
王巧娘也很贊同,但看了沒心眼的女兒一眼,仍然悵惘。
第一錦并沒特意隱瞞,但可能龍鳳胎模擬出的脈象不同,懷到兩個半月,她在行宮游湖,吃魚蝦河鮮,爬山,吃雞鴨豬羊,拜佛求簽,吃素齋,悠悠閑閑過夠了好日子,才被請平安脈的太醫(yī)診出有孕。
此時已是七月下旬,眼看著就要回宮。
皇帝大喜過望,皇后表情僵硬。
這是個相對符合常理的后宮,所以后宮中懷孕的概率也符合常理。只是有幸懷上多個孩子的人,著實不多。一來貴妃花期太長,擠壓了其他人懷孕的可能性,二來皇帝做人隨心所欲,造人也是,沒勉強過自己為了多子多福雨露均沾,因此第一錦這么快就能再懷,屬實超出了帝后二人的預料。
為怕剛有身孕,車馬勞頓有礙,回宮的時候,皇帝干脆把第一錦帶上了自己的御駕。宮廷是最講究尊卑的地方,禮有等差,樣樣都有等差,第一錦作為孕婦再得優(yōu)待,也比不上皇帝的日常待遇。
平心而論皇帝做皇帝其實還不錯,職業(yè)素養(yǎng)和水平都不錯。第一錦沒報酬,也就根本不關(guān)心政治,見他閑了,才跟他一人一顆分吃葡萄。桂花桂葉在一旁剝石榴,笑盈盈看著帝妃二人恩愛的場景,倍感滿足。
皇帝已經(jīng)在籌備封妃事宜,這瞞不了人,因此宮內(nèi)宮外都有了消息。
第一錦問:“臣妾究竟是麗妃呢,還是華妃?”
皇帝笑她:“怎么還有人自己打探的,一點不知道迂回委婉?”
第一錦噘噘嘴:“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倒是臣妾這個當事人還蒙在鼓里,臣妾只是問一問嘛。”
她撒起嬌來,皇帝也招架不住,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麗妃,如何?大始未形,混沌無際。上下開運,乾坤定位。日月麗天,山川鎮(zhèn)地。華妃雖然也好,卻不如這麗字。”
麗,自然可以單純只是美麗的意思,但本朝設(shè)麗妃,取的是依附日月,光華照耀之意,和華妃是一種互文。但因排在前面,因此麗妃比華妃高一線。在有的選的情況下,皇帝肯定選麗妃,這是沒有懸念的。
與日月同輝,只看釋義,多么浪漫?
而四妃的冊封隆重,禮節(jié)繁復,因此皇帝見第一錦喜上眉梢,又道:“冊封得等到你生下腹中的孩子才好辦了,否則怕累著你。到時雙喜臨門,自然十全十美,朕一定給你一個無可挑剔的榮耀。”
太醫(yī)還沒摸出雙胎來,但皇帝已經(jīng)很高興,覺得再沒什么能夠阻擋給第一錦封妃。雖然他知道,皇后很不想接受。但第一錦要有自己的孩子這一點,反倒延續(xù)了微妙的平衡。
康兒養(yǎng)在皇后膝下,就算第一錦再生個兒子,也比不得他尊貴,就憑這一點,皇后的養(yǎng)老保險理論上還是穩(wěn)的。皇后也就不用再擔心皇帝會因為寵愛,就把康兒送回給第一錦。
至于昔日婢女要徹底獨立,主仆牽絆微弱,皇后想起來就難受,可是她又能怎么辦呢?當初忍了貴妃,如今也要忍麗妃。
既然她沒辦法,那么誰也不會把她的煎熬當回事。皇帝也有話說:“爵以賞功祿以酬能,昭容侍奉你我盡心,接連生育,這資歷難道不算厚嗎?在這宮里只靠著熬年資就登上高位,于國于家又有什么用?這妃位本就該是她的。”
皇后氣量不夠,被這么說了幾句,身體很快就不太好,回了宮后,又開始吃藥調(diào)理。而貴妃聽說第一錦再度有妊,亦是痛苦不堪,這也激發(fā)了她的斗志,硬是從病床上爬起來,再博皇帝的寵愛。
當初她被架得太高,這么多年實在順心,以至于惹了皇帝不快后,拉不下臉及時補救,因此失寵數(shù)月,一時間仿佛跌落谷底。可比起放不下的身段,貴妃更放不下的是皇帝,幾個月的冷待徹底喚醒了貴妃的神智,而一旦曾經(jīng)寵冠六宮,眾人風行草偃的貴妃開始戰(zhàn)斗,獲得皇帝的原諒與憐惜,簡直易如反掌。
劉婕妤到漪瀾殿拜訪,亦忍不住提起此事:“貴妃的陳情書一送上去,陛下立刻就去看她,很快就如膠似漆,幸好你又懷了身孕,還要封妃,再怎么也不至于波及你這漪瀾殿。”
她沒有什么嫉妒的意思,因為習慣了貴妃出馬的威力,也不怕第一錦不快,因為她知道,第一錦就沒長那根筋。八卦貴妃,還是第一錦先開始的。
第一錦現(xiàn)在懷孕差不多三個月,腹部還沒隆起,行動輕便,笑盈盈看著劉婕妤:“到底多年情分,陛下不是那等不念舊情的人。”
雖然兩個寵妃無縫銜接,但其他人也不是完全沒機會,就算完全沒機會,伺候久了的人到底也有些情面,待遇是不錯的。劉婕妤愛好詩書,生日時的賞賜就有不少書籍筆墨紙硯什么的。
這水雖然端不平,但好歹沒灑了,已經(jīng)算是不錯。
那種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帝王,你不在他眼里,死了和活著也沒什么區(qū)別,那才叫日子沒盼頭。
劉婕妤苦笑:“到底是我侍奉不周,不如人也沒什么好說的。”
讀過書的人要臉,真讓劉婕妤去無底線迎合,她做不到,曾經(jīng)努力過,結(jié)果也很慘烈,尷尬到如今都不愿意多想。她嘆氣:“其實就這么過一輩子也不錯,安閑清靜,琢磨琢磨幾樣雅趣,和姐妹們打發(fā)時間,挺好的。”
第一錦早想著抓她壯丁,笑著調(diào)侃:“姐姐如今就想著養(yǎng)老,恐怕是不能夠。陛下允了我把這個孩子養(yǎng)在身邊,到時候還得請姐姐幫忙。其實現(xiàn)在我就有事請姐姐出力。”
劉婕妤露出驚喜之色:“我?妹妹,這……這可真是……”
后宮妃嬪的日子,一般來說也凄慘不到哪里去,尤其劉婕妤這種職稱不低的,然而富貴鄉(xiāng)中,空虛寂寞,也沒有幾個人在后宮堅持單身主義。日子久了,能有個新生命,湊湊熱鬧,簡直是求也求不來的好事。
第一錦笑著看她:“是啊,宮里給孩子啟蒙的書,我瞧著各有優(yōu)劣,若能整理重新撰寫一本,也是一件好事啊。只是妹妹學問不如姐姐,實在有心無力,這不是正要姐姐幫忙嗎?”
就決定是你了,漪瀾殿專屬幼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