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崇禮和他帶來的人全部下了揚州府的牢獄。
曲凌給皇帝寫了折子。
沒想到,年箏的折子比她的更快到了皇帝面前。
“你看看,你妹妹和梁王側妃一同上的折子。”
皇帝將奏折丟給趙元容。
趙元容看過,說道,“這個梁王側妃,不容小覷。”
她將趙崇禮的事推得一干二凈。
說是趙崇禮趁著王爺重病,私自用官印竊取文書,又買通山寨匪寇,偽裝成典軍,進入揚州。
一請陛下派兵剿匪。
二請陛下收回梁王府督軍職權,另任良賢。
“梁王府妾室眾多,梁王生的都是兒子,世子未立,上折子的卻是一個沒有子嗣的側妃。”
只能說,這個年側妃,非常的有本事。
梁王的兒子們是舍不下江南兵力的,這會兒只怕為繼承打得熱火朝天。
可年箏一道折子,釜底抽薪,向朝廷投誠。
皇帝微微思索。
給了建州批復。
準梁王側妃所請,立梁王側妃為正妃,從梁王子嗣中挑選合適的人,繼梁王府。
另,睿親王裴景明即刻前往建州,暫代都督一職,統領江南兵馬,討伐匪寇。
曲凌得到京城的消息,再次對年箏提起了興趣。
她問年思華,“你這大侄女,是個什么樣的人?”
年思華離開年家時,年箏還小。
她是在年老夫人跟前長大的。
年老夫人年輕的時候,和年宗本一起將桐江書院抬為江南第一書院,本就是手段強硬,治家如治軍的人。
年箏長在她的膝下,耳濡目染。
后來,年老夫人過世,年箏越過她母親直接掌管年家內宅。
年二夫人不滿,想從她手中奪過掌家權。
年箏直接就放了。
可光放權有什么用?
二夫人根本指示不動下人,于是把重要的位置都換成自己的心腹。
才半年時間,年家就入不敷出了。
那些營生,鋪子,就和中了邪一樣,到二夫人手里,錢特別難賺。
費盡心機拿到掌家權的二夫人,求著年箏把掌家權拿回去。
“我大姐姐那個人,平日里連螞蟻也不踩,可若有人動了她的東西,她也不會善罷甘休。”年笙說。
“姑姑在京城,有的事情不知道,大姐姐去了建州,年家內宅還是原來她手下的那些人管著,不然,就大伯母那沒主見的樣子,怎么管得了年家。”
曲凌越聽越覺得年箏非同凡響。
入夜,她對池淵說,“看來,我得發帖子去建州了。”
“你想見見梁王側妃?”
“現在是梁王妃了。”
“可她想殺你。”池淵蹙眉。
趙崇禮帶人圍剿貢院,曲凌也算在里面。
“她沒有想殺我,只是在她心里,我死不死都無所謂。”
曲凌并未因此記恨年箏。
反而,她很想知道,年箏是如何說服梁王的。
等等。
曲凌意識到不對。
“去大牢。”
她穿好衣裳,往府衙去。
庾亮急匆匆趕到府衙時,曲凌已經等了一會了。
“擾庾大人好夢了。”
“公主言重了。”
庾亮的確剛從姨娘溫軟的床榻上被拽起來。
心里直罵娘,可面上卻不得不堆著恭敬的笑,“公主深夜前來,有何要事?”
“本宮要見趙崇禮。”
曲凌眼底凝著一層寒霜,“帶路。”
庾亮不敢多言,連忙引著她往最深處的地牢走去。
趙崇禮蹲在牢房中,身上的血跡干涸,奄奄一息。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抬頭。
看清來人后,眼底驟然迸出濃烈的恨意,“曲凌,你這個毒婦,我是趙室宗親,就算被廢為庶人,我也姓趙。”
“我犯了事,有內監審理,你私自將我收押于此,不怕宗室參你么?”
他知道曲凌不怕。
他也知道皇帝御前參曲凌的折子不少。
可他很害怕,他只能說這樣的話給自己壯膽。
曲凌神色不變,徑直走到他面前,伸手接過池淵遞上來的鞭子,用力地抽在趙崇禮身上。
“從現在開始,本宮沒問你,你就不許開口。”
趙崇禮疼得蜷縮成一團。
雙手環住自己,不敢再開口。
曲凌問,“你在建州見到的人是梁王么?”
“當然是。”
“你如何斷定那是梁王?”
“在梁王府的,不是梁王是誰?”
曲凌眼底卻無半分笑意,“年箏若找個外人冒充梁王,你認得出來么?”
趙崇禮說不出話來。
咽了咽口水。
他……認不出來。
他與梁王見過的次數屈指可數,且每次都是匆匆一瞥,連話都沒有說過。
而且,在梁王府,梁王見他時,都是晚上。
房里的燭火很暗。
趙崇禮頭皮發麻。
若那人根本不是梁王……
一陣毛骨悚然的寒意從脊背竄上來,他嘴唇顫抖,“你什么意思?”
曲凌淡淡道,“年箏已向朝廷上折子,說你趁著王爺病重,私自偷了官印、拿了文書,又買通山寨流匪,冒充梁王親兵作亂,請求陛下,剿匪,順便,殺了你。”
“根本就不這樣的。”
趙崇禮以為耳朵出了問題。
“文書是梁王給的,流匪是梁王安排的,我哪里認識什么山寨的人。”
“這個毒婦!”
難怪當時他看年箏覺得有股熟悉的感覺。
年箏和曲凌有什么區別!
一樣的心狠手辣。
“你初到梁王府,年箏就知道你是故意送過去的。”
曲凌輕嗤一聲,“她很聰明,還賣了我一個人情呢。”
本來,年箏屠殺江南學子和年宗本的計劃,應該會有其他人來辦。
趙崇禮送上門后。
她“好心”的把趙崇禮送到曲凌面前。
趙崇禮渾身發抖。
從頭到尾,他只是個被兩個女人算計的倒霉蛋么?
曲凌轉頭看向庾亮,“他受過刑審了么?”
庾亮額頭滲汗,“還沒有……”
曲凌眸光一冷,忽的拔出侍衛腰間的長劍。
“噗嗤——”
劍鋒貫穿趙崇禮的胸膛,鮮血噴濺。
趙崇禮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曲凌抽回劍,鮮血順著劍尖滴落。
她語氣輕描淡寫,“趙崇禮勾結流匪,罪該萬死,給陛下上折子,此案已結。”
庾亮震驚得說不出話。
半晌才顫聲道,“下官遵命。”
曲凌轉身離去。
“秋闈放榜后,本宮舉辦鹿鳴宴,賀新科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