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黛索性也坐了過來,“伽百利和樓玉惜呢?”
“樓上吵架。”殷忘執淡淡道。
江朝揚和馮黛都愣了下,接著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愛湊熱鬧的基因開始發作了。
兩人來到二樓,正在尋找房號時,一道快要震穿耳膜的喊叫響起。
這聲音江朝揚再熟悉不過了,他推開了門。
這里是一個極其寬敞且明亮的休息室,與走廊昏暗的光線形成了強烈對比,在門被推開的瞬間,三人都看了過來。
“……揚哥?”武再生一怔。
武再生單獨坐在一邊的沙發上,而樓玉惜和伽百利坐在另一邊,氣氛帶著劍拔弩張的凝固。
“你喊他揚哥?”樓玉惜瞇起眼,和伽百利一樣感到一絲奇怪。
“我還以為推開門會是二戰現場,害我白期待了一下。”江朝揚來到武再生身邊坐下,“所以你們在吵什么?”
伽百利笑盈盈地問:“我有點好奇你是怎么治他的?”
馮黛沒有進門,簡單掃了眼便出去了,她拿出手機給顏紀發了條信息。
馮黛:【已經不是任重道遠的問題了,而是你們得先排隊了。】
顏紀:【?】
“我是替珍姐過來談事的,她最近沒時間。”武再生說。
江朝揚點頭,揉了下武再生的頭發,“你的手好點沒?還痛……不對,忘了你感受不到痛。”
“已經好多了。”
樓玉惜和伽百利在另一邊看見這副融洽的場景,愈發覺得稀奇,兩人的目光在江朝揚身上徘徊著,最后落在他的脖頸上。
“江朝揚,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在充足的燈光下,一圈淡紅色的痕跡曖昧地環繞著江朝揚的頸項,顏色很淺,不像是激烈掙扎留下的,更像是持續的印記。
這片痕跡藏在衣領中,在江朝揚側頭和武再生說話時露出來的。
江朝揚隨意地拉了下領子,“晚上睡覺的時候不小心壓到充電線了。”
伽百利第一個沒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
“你家充電線有那么粗嗎?”他的身體微微后仰,靠在沙發背上,“不過我家的挺粗的。”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武再生斜睨了他一眼。
樓玉惜補充道:“挺好看的,就是顏色淺了點。”
江朝揚頭上再次頂了個問號。
門外,并未真正離開的馮黛靠著墻壁,將門內隱約傳來的對話聽了個大概,她回復了幾個字。
馮黛:【更正一下,可能不用排隊了,有人直接插隊成功了。】
江朝揚離開了場所。
夜晚的涼風吹在臉上,他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走著,轉過一個街角,一家孤兒院的指示牌映入眼簾。
就在江朝揚準備繼續前行時,一道熟悉的側影定格了他的視線。
“真的非常感謝您羿教授。”
院長雙手緊緊握著羿怨的手,臉上是難以抑制的激動和感激:
“要不是您及時的資助,我們這里這么多孩子,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羿怨的表情在燈影下顯得有些模糊,但能看出他姿態很謙和,聲音平穩而低沉:“您言重了,能幫上忙是我的榮幸。”
“這個時間了,羿教授還沒吃飯吧?還請您不要跟我客氣。”
“不了,我還有事要做,不打擾您了。”
羿怨轉過身,一眼便看見了倚著燈柱的身影,羿怨的腳步停了下來。
夜風吹過,卷起幾片落葉,孤兒院門口暖黃的燈光在羿怨身后暈開一片光暈,院長識趣地退回了院內。
“要跟我去吃飯嗎,慈善家?”
江朝揚揚起笑,笑容中帶著一絲痞氣。
風停了。
兩人并肩走著,江朝揚瞥了眼羿怨的側臉:“羿教授這么受歡迎,很多人都喜歡你吧。”
江朝揚這里用的是肯定句,但羿怨始終沒有多大反應。
江朝揚沒再多說什么,這種夸贊的話語人家指不定聽膩了。
就在快要到飯店時,一位小男孩推門跑了出來,蹦蹦跳跳地從羿怨面前跑過。
小男孩無意間抬頭,目光恰好撞進了羿怨眼鏡后那雙非人的紅瞳里。
“啊!”小男孩猛地剎住腳步,本能地向后退了一大步,他指著羿怨的眼睛說:“你的眼睛好嚇人!紅紅的,像怪物的眼睛!”
江朝揚皺起眉。
周圍幾個路人的目光也被吸引過來,落在了羿怨身上。
但羿怨臉上并未有任何表情,輕微地垂下了眼簾,從小男孩身邊走過去。
忽然,他的手被抓住了,羿怨抬起眼,他被江朝揚給帶了回去,走到小男孩的面前。
小男孩怯生生地看著江朝揚。
“這位哥哥不是怪物,他只是生病了。”
在聽見這句話時,羿怨神情微動,他抬眸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江朝揚,而對方仍然在說下去:
“就像有些人感冒了會發燒臉紅一樣,這位哥哥得了一種很特別的病,讓他的眼睛顏色變得不一樣了,生病不是他的錯,對不對?”
小男孩在江朝揚的開導下放下了害怕心理,他仰頭對羿怨說:“對不起大哥哥,我不知道你生病了,我不該那樣說你。”
羿怨依然沉默著,垂著眼簾注視著江朝揚,沒有任何回應。
這時,小男孩的媽媽也趕了過來,了解了情況后,連忙道歉,接著拉著小男孩快步離開了。
周圍短暫聚集的目光也很快散去。
江朝揚幾乎能想象出羿怨那雙眼睛給他帶來過多少異樣的眼光,他看著羿怨問:“我們換個地方吃飯?”
“不了,我回去做飯。”
羿怨轉身走了,江朝揚站在原地。
他這下知道為什么羿怨家里沒有鏡子了。
他連忙掏出手機打電話,說明退貨不用寄過來了,但電話那頭卻說已經放在門口了,江朝揚只好作罷。
羿怨感受到手臂被輕輕拉了一下,他轉過身。
江朝揚撓了撓臉頰,目光閃躲,“我能去你家蹭個飯嗎?我覺得你做飯挺好吃的。”
媽的得趕緊把那鏡子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