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彌熙的手臂攬著江朝揚的肩膀,半強制地推著他前行,江朝揚心里還在想該找什么理由脫身。
“怎么走得這么慢?”范彌熙湊近他的耳邊,直勾勾地盯著江朝揚的側臉,“還是說,你喜歡被我這樣帶著走的?”
江朝揚剛想扭頭罵人,前方走來一道身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韓述權的目光在緊攬江朝揚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瞬,接著才慢悠悠地抬眸,對上范彌熙那不太爽快的眼神。
韓述權只是挑了下眉,嘴角勾起一個要笑不笑的弧度。
這表情在江朝揚眼里怎么看都像欠揍。
范彌熙先開了口,“好狗不擋道,沒看見正忙著啊?”
韓述權這才像是剛注意到江朝揚一樣,“忙什么?我找他有點事。”
“什么事?先排隊等著吧。”
江朝揚瞅準兩人談話的時機,猛地一彎腰,手肘用力向后一頂,撞在范彌熙的肋下。
范彌熙皺眉松了力道,江朝揚像泥鰍一樣滑了出來,幾步就躥到了韓述權身邊,“走吧。”
范彌熙看著瞬間空了的臂彎怔了下,像是沒料到江朝揚這么干脆利落地走了。
他不怒反笑,“不會吧?居然學會找靠山了?”
韓述權看著江朝揚選擇站到自己這邊,勾起唇角,斜睨了江朝揚一眼,“愣著干嘛,還得我八抬大轎請你?”
江朝揚被韓述權這么一噎,差點沒抬腳踹過去。
他恍然想起,最開始韓述權和他見面時也是這個態度。
還以為這小子有改變呢,合著嘴還是那么欠。
中樞監控室——
巨大的環形屏幕墻上,無數分割畫面無聲地切換。
一位男人坐在主控椅中,鼻梁上架著一副單邊眼鏡,手指在操作臺面上輕輕敲擊著,他的目光正落在其中一個監控畫面。
畫面里是范彌熙和江朝揚。
忽然,監控室的門無聲滑開。
男人依舊盯著屏幕,像是早就料到了:“被范彌宰攔下來了。”
謝淞臉上那無害的笑容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慵懶的冷漠,他走到屏幕前。
監控里,韓述權帶著人離開了。
男人向后靠向椅背,指尖推了推單邊眼鏡的鏡架,聲音略帶磁性與平靜:“看來韓述權對個實驗品很上心。”
謝淞不置可否,雙手搭在腦后微微瞇起眼,“一個又一個妨礙我,我怎么不知道SA機構開始搞分裂了?”
男人的手指在操作臺上點了點,調出了另一組數據,那是之前繆修羽嘗試抽取江朝揚信息素失敗的錯誤報告。
“也許是因為他的特殊性,無法抽取信息素,但信息素濃度過高,這種實驗價值不能隨便傷害。”
他頓了頓,透過單邊眼鏡看向謝淞,目光沉穩:“但如果一直用溫和的辦法,什么時候能找到突破口都不知道。”
謝淞沒有反駁,“你想說什么?”
“帶他去信息素調控室。”
“你確定?弄壞了可就沒了。”
男人的聲音沒有起伏:“加快進度最重要,直接用刺激的辦法,比那些簡單的測試要有效得多。”
謝淞輕輕笑了笑。
門再次無聲關閉。
中樞監控室里,只剩下男人一人,冰冷的熒光映在他毫無表情的臉上。
兩人并肩走出一段距離,確認范彌熙沒跟上來后,江朝揚才放緩了腳步,側頭看向身邊的韓述權:
“找我什么事?”
“沒什么事就不能找江老師敘敘舊嗎?”韓述權聳了聳肩:“好歹我也付過家教費的。”
江朝揚無語地白了他一眼。
這小子明明是在幫他解圍,卻偏要擺出這副欠揍的樣子,他清楚韓述權的出現根本就不是巧合。
“謝了。”江朝揚說。
韓述權嘖了聲,像是對這句道謝不屑,他停下腳步看著江朝揚,冷白的光線落在他的臉上,讓那雙總是帶著戲謔的藍眸顯得認真了幾分:
“在這里,別相信任何主動靠近你的人,一個都別信。”
江朝揚沉默了下,問:“那你能相信嗎?”
韓述權一怔。
一時間走廊安靜了下來。
韓述權湊近了他,微微俯下身,幾乎和江朝揚鼻尖對著鼻尖,眼底的神情變得有些冰涼:
“不能。”
聲音清晰又冰冷。
“我可沒你想得那么好。”韓述權扯了扯嘴角,像是在嘲笑什么,“相信別人就等于把刀子遞到對方手里,什么時候被捅,全看別人的心情和你需要付出的代價。”
江朝揚:“那如果我死了呢?”
氣氛再次凝固。
韓述權非但沒有露出憐憫或安慰,反而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再次湊近,這次貼上了江朝揚的額頭,嘴角卻勾起的笑容下那顆虎牙明晃晃地展露了出來。
江朝揚視線被那顆虎牙吸引。
“那你想死嗎?”
韓述權的氣息拂過江朝揚的嘴唇,帶著情人呢喃的溫柔,但說出的內容卻令人膽寒:
“如果你想的話,死在我手里比較好。”
“玩死你的辦法有很多,每一個都很痛苦,江老師想……”
韓述權的話戛然而止。
他愣住了,微微睜大了眼,他看見江朝揚手指壓在他的唇上。
江朝揚的食指按上了韓述權還在說著話語的下唇,正好抵在那顆虎牙的位置,他掰著上唇,讓那顆尖利的牙齒徹底露了出來:
“每次看你說話和笑,都能看見你這顆虎牙露出來。”
江朝揚沒注意到韓述權僵硬的表情,感嘆道:“這也太顯稚氣了,和你的形象差太多了。”
突然,韓述權猛地合上下頜,尖利的虎牙狠狠咬住了那根手指。
“臥槽!!”
劇烈的刺痛感瞬間傳來,江朝揚猛地抽回手,只見食指指尖上已經多了個深可見血的牙印,鮮紅的血珠迅速滲了出來。
“你有病啊我靠?”江朝揚抓著自己受傷的手指。
韓述權舔了舔唇角的血味,此刻的表情陰沉又帶著點惡劣,他盯著江朝揚咬牙切齒:
“你才有病,手指隨便往別人嘴唇上碰,怎么,是在歡迎我做點什么嗎?”
江朝揚面色一滯,發現自己確實做了不禮貌的行為,他撓了撓脖子尷尬道:“我就看你牙長得奇怪……一時沖動上手了,抱歉。”
韓述權冷哼一聲,像是不滿意他的道歉,眼底那點暴戾的情緒稍稍褪去了一些,變成了不清不明的煩躁。
他轉身就走,留下一句:
“再亂撩人小心我讓你一星期都下不了床。”
江朝揚有幾個字沒聽清,不等他詢問,韓述權已經消失在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