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刀與幽蘭劍 第18章 死因

“中毒？”沈安和蕭珩對視一眼，均十分震驚。

沈安搖搖頭，說：“不可能，仵作用銀針探過，銀針沒有變黑?！?/p>

江沐雪小心地選擇著措辭：“也許有一些毒，不會使銀針變黑?！?/p>

沈安眉頭皺起，表情十分糾結，只是側目看著眼前的江沐雪，不置可否。

蕭珩見狀輕咳一聲：“我確實聽說有些西域奇毒無法驗出?！?/p>

“但阿蘭只是一個繡娘，為何會遇到西域奇毒。”

蕭珩閉上了嘴，沈安說的對。

他也覺得這個說法太過可疑，但他除了相信江沐雪，別無選擇。

江沐雪沒有理會兩人，兀自檢查著尸體：“死者左手指腹有許多細小傷口，可能是刺繡時傷到的。左手虎口一處割傷，右側肩膀一處割傷，左側大腿一處割傷。傷口不整齊，有分叉，不像是一口氣割下來的，可能是在爭搶時意外割傷?！?/p>

“她跟人搶過刀？”蕭珩問道。

沈安不以為意：“她因刀傷致死，與人搶刀不足為奇?！?/p>

“所有刀口都很表淺，沒有傷到重要血管，出血量應該不大?！苯逖┠昧塑洸疾亮耸?，“我認為是毒殺。”

沈安看著江沐雪，眼神中帶著警惕。這個人說是江楚弘之女，略懂醫術，但不過是女流之輩，怕不是這人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信口開河。

“我們緝事司的仵作每個都經驗豐富，你為何如此篤定？人命不是兒戲。”

“沈安，慎言?！?/p>

沈安突然意識到蕭珩還在身邊，忙拱手躬身：“屬下失言?！?/p>

“罷了?！笔掔癖砬閲烂C，他知道江沐雪沒有信口胡說，但這說法確實太過蹊蹺，“你可知她中了什么毒?！?/p>

江沐雪眼神回避。她懷疑是氰化物，但，這氰化物是從哪里來的？而且，她也不能說出“氰化物”這三個字。

“我不知她是如何中毒的?！苯逖┐鸬馈?/p>

答非所問，江沐雪有所隱瞞。

蕭珩瞇起眼睛看向江沐雪，沒有戳破，他思索了片刻，說：“如果她確實是中毒而亡，那她身上的刀傷是怎么回事？”

“沈大人。”江沐雪說，“能帶我們去阿蘭家里看看嗎？”

“這……”沈安有些猶豫。他遇到難題的時候，確實會叫蕭珩來幫他理一理思路，但從沒去過現場。畢竟他是三皇子，堂而皇之地出去也不合適。

蕭珩看出了沈安的猶豫，于是說：“我行動不便，她去便好，讓長青陪同。”

“殿下，這樣夫人會太過辛苦。”

“別找這些借口了。我去看看，說不定會有新發現。如果不行你直接拒絕就行?！?/p>

江沐雪如此有話直說，沈安反倒不知如何應答。

“那就，有勞夫人了。”

“你叫我名字就行?！?/p>

“屬下不敢。”

江沐雪癟癟嘴，說：“那就叫我江大夫吧?！?/p>

沈安看向蕭珩，只見蕭珩點了點頭。

“是，江大夫。您叫我沈安就好?！?/p>

“甚好。”蕭珩點點頭，“沈安，你叫人把發現尸體的小販叫來，我想再跟他聊聊?！?/p>

“是。”

來到門口，長青看到江沐雪只身一人十分不解。

“夫人，公子呢？”

“他還有事，你跟我走一趟?！?/p>

長青看向院子，十分不解，但還是躬身行禮，扶著江沐雪上了馬車。

阿蘭家位于碧霞村的一角，馬車很快就到了。

小院被一圈半人高的竹籬笆環繞著?；h笆上攀爬著幾株牽牛花，淡紫色的花朵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院子里，一些雜物像是被人撞到了，散在地上。墻上掛著幾根玉米芯，葉子被綁在一起，像是個條黃色的辮子。一把舊藤椅隨意地擺在角落，旁邊是一張缺了角的小木桌，桌上放著幾枚繡針和一團未繡完的絲線，在日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推開那扇略顯斑駁的木門，屋內陳設簡單至極。窗戶下面擺著一張木板床，上面鋪著打著補丁卻洗得干干凈凈的棉被。床對面是一個老舊的木柜，柜門半掩著，露出里面幾件素色衣裳和一件精美的繡品。柜旁的架子上整齊的擺放著一些瓶瓶罐罐。屋子中央，擺放著一張四方木桌，桌上有一盞油燈，一盞茶壺、一只茶杯，另一只茶杯滾落桌下。兩張條凳倒在地上，與其他整齊的陳設相比，顯得十分凌亂。

江沐雪環視著阿蘭的居所，心中有些感慨。如此僻靜整齊的小院，卻再也沒了主人。

“怎么有血腥味？”長青吸了吸鼻子，發出疑問。

“你聞到的？”江沐雪學著長青的樣子吸了吸，沒有問到任何東西。

長青抓了抓后腦勺，有些尷尬地笑笑：“我對血腥味比較敏感?！?/p>

說完，他在地上找到些烏黑的印記，像是血跡。

江沐雪蹲在地上注視著那些印記，確定了出血量確實很小。她撿起桌旁的空碗，放在鼻子前面聞了聞。

“茶？”

長青接過碗，也聞了聞：“確實是茶，而且是好茶?！?/p>

江沐雪拿回碗又聞了聞，問道：“好茶？”

“嗯，好茶沒有澀味?！?/p>

長青站起身，打開茶壺，茶壺中空無一物，清洗得很干凈，他只得將茶壺放在鼻子前聞了聞。

“像是有股特殊的香味，不知道什么?！闭f完，長青把茶壺遞給江沐雪。

江沐雪聞了聞，思索了一下，又把茶壺伸到長青鼻子下面，“你好好聞聞，有杏仁味嗎？”

長青用力吸了幾下，搖搖頭：“沒有?！?/p>

江沐雪聽了這話，突然覺得自己也有些可笑，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聞到氰化物水解的苦杏仁味。

“但是，有一種沒聞過的香味，有點像……松子？不對，也不太像?？赡苁褂檬裁茨静难^?！?/p>

江沐雪突然想起了什么，環視房子。

“夫人，在找什么？”

“你要是住在這里，要洗茶壺，會把剩的茶水倒在什么地方？”

“自然是外面的院子里?！?/p>

長青也是恍然大悟，兩步跳到院子，四下尋找，在墻邊找到一塊地方顏色似乎有些深。蹲下查看，卻只是水漬，沒有茶葉。

此時，江沐雪也蹲在了長青身邊，問道：“是這里嗎？”

長青單膝下跪，把鼻子湊近地面，答道：“是這里?！?/p>

江沐雪仔細看了看四周，沒有蟲子的尸體，應該沒有毒。但是……

“茶葉呢？”

兩人對視一眼，江沐雪問到：“是把茶葉單獨扔了嗎？”

長青搖搖頭：“不知。”

“誒？那是什么？”江沐雪突然指著一片葉子上沾著的小東西。

長青小心捏起來仔細觀瞧，疑惑地說：“這是……云嶺雀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