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衛東在等了十多分鐘之后再次撥打急救電話,可是得到了救護車出車禍的消息。情急之下陳衛東想要自己把人送過,但是被倪剛制止了,
“咱們不能動她。這么重的傷勢,身上必定不止一處骨折,非專業人員很有可能對她造成二次傷害。”
此時陳衛東在想另外一個問題。光天化日之下,當街搶奪民眾財物,絲毫沒把人命當回事。難道這只是治安問題嗎?不,這是深層次社會矛盾積累的結果。
京城的老人家說得好,天下大亂才能大治,這白巖市還是不夠亂,當官的還是太清閑了。等了半個小時后救護車終于到了。
醫護人員現場搶救了半天后宣布傷者當場死亡,疑似嚴重顱腦損傷。
陳衛東抓住一個急救人員,
“你們再給看看,他是一位母親,她死了孩子怎么辦?”
醫護人員用帶血的手推開了陳衛東,
“這位先生,這世界就是這樣,有些東西無法改變。醫療資源有限,我們不拉死尸,你們最好通知警方處理。這是她的身份證,你們看著辦吧。”
陳衛東還想說什么,卻被倪剛勸住,
“行了,別難為他們,沒用。”
陳衛東看了一眼蓋上白布單的女尸,努力的從負面情緒中抽身出來。公安局來人后勘察完現場就通知了殯儀館,陳衛東想要讓警察幫忙找一個死者親屬,
“警察同志,這是死者身份證。臨死前她聲稱自己還有個女兒,能否幫忙尋找一個?”
警察的態度十分冷漠,
“唉,要是不關你們的事你們就別管了,免得給自己招禍。身份證給我,我們會通知她家屬的。”
陳衛東瞇著眼睛看著警察,
“我說這位同志,你這警察干的好啊,你要是不說我還以為你和劫匪是一伙的呢。什么叫給自己招禍?怕惹禍你當什么警察?”
警察聞言就炸了毛,
“哎,你這個人怎么說話呢?我現在懷疑你才和劫匪是一伙的,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陳衛東剛想動怒,幸虧倪剛是清醒的,急忙把事情往回找補。好說歹說警察才沒搭理陳衛東,倪剛用力拽著他離開了現場。
這件事給了陳衛東很大的刺激。白巖市如此惡劣的環境,已經不適合生活和發展事業了。改變這一切是不可能的,他也沒那個義務。是否該考慮移居其他城市呢?
一周后,紡織集團和盛榮制衣合并的書面流程已經全部完畢,紡織集團已經徹底姓陳了。里外里陳衛東花了一個多億,但是這錢他花的高興。
老棉紡廠的職工這些天都奔走相告,大家都知道自己的日子有了指望,是原來的紡織集團的陳總把集團給買下來了。
不少人心里承受不住這樣的大悲大喜,都是哭了一場。那個年代沒有個工作可了不得,那基本就是個盲流。
周日這天原棉紡廠的老職工都相繼來到了白巖市五環大酒店,這家外資酒店在白巖市的檔次也是數一數二的。
人們有的步行,有的騎著自行車,他們都互相討論著,
“哎,咱們這一千多人呢?那個陳總真能請這么多人吃飯嗎?”
“嗨,我聽說人家把整個五環大酒店都給包下來了,別說一千多人,再有一千人都能放下。”
“我的乖乖,一千多人,別說吃飯,就是一人一瓶礦泉水都得多少錢?”
“切,你們呀,這輩子吃四個菜到頭了。我可是聽說了,這個陳總在外面賺了大錢。買咱們紡織集團人家連眼皮都沒翻一下。”
“是嗎?...”
大家伙熱鬧了一路,討論了一路。可是到了五環大酒店的時候誰也不敢靠前了。誰也沒來過五星級酒店,更沒見過這陣勢。
幸好早就安排了接引人員,人們開始有序進入酒店。用了將近三個小時才把這一千多人安排入五環大酒店的五層宴會廳內。
陳衛東肯定是不會分身術的,他只能把主場設在了三樓,其他樓層能看見同步實況轉播。大家伙都以為要等著新東家先講話,沒想到服務人員已經開始上菜了。
大家以為這么多人的流水席,可能沒啥好東西,可是菜品的檔次是大部分人平生未見的。菜還沒上完已經開始有人流口水了,他們都開始討論桌上那些他們不認識的東西。
五環是國際知名的連鎖酒店集團,承辦這種大型宴會的經驗極其豐富,幾乎沒用多長時間,所有的桌面都被擺的滿滿當當。
落地的大音響里面傳出了有人敲話筒的聲音,
“各位同志,各位親朋故友,老少爺們,各位大姐妹子,嬸子阿姨們,旁的沒有,一個字“造”,吃飽了再說。”
這話把現場的氣氛一下就烘托起來了,也消除了大部分人的緊張心情。咀嚼聲伴隨著談話聲,現場逐漸熱鬧起來。
可是吃了半天之后大家發現一個問題,這菜是真好吃,食材新鮮,菜品檔次更是高的離譜,可惜就是沒有酒。
大家都不好意思問,所以就只能有啥吃啥。二十分鐘之后所有樓層的大屏幕都由廣告換成了現場實況,陳衛東身著一身得體的西服款步走上臺來。
此時眾人也吃的差不多了,都望向屏幕。陳衛東走到臺前,先是給臺下所有人鞠了一躬。此時的他百感交集,眼睛有點濕潤,他為這一天付出了很多,
陳衛東走到話筒旁,
“各位老棉紡的大哥大姐,叔叔大爺,嬸子大娘們,認識我嗎?我就是小時候那個打架斗毆,為禍鄉里的陳衛東。”
此時現場一陣哄笑,棉紡廠這一片誰不知道陳衛東小時候是什么尿性。可是人家后來出息了,今時不同往日。
陳衛東也跟著大伙一起笑,
“時間過得真快呀,當年那個禍害已經長大了,娶了媳婦,當了爹,還有了自己的事業。可是...,我母親卻老了,
猶如現場的很多人,住在棉紡路的那些老街坊都是看著我長大的,在我的記憶里他們還都很年輕,可是我上次回去看見他們也都是兩鬢霜白。
今天我說這些是為了拉近咱們之間的感情,也是為了說明我的主張。原來的棉紡廠怎么樣?我告訴大家,一點也不好。完全是社會主義大鍋飯才養活了這個廠子。
可是,現在時代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