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男人唇角溢出的血,以及這副求死的模樣,喬嘉茵心口忽而瑟縮一下。
她反思是不是自己話說得太重了?
但話又說回來,或許對方是裝的呢?
如今的景綻本就是個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的瘋子。
再說了,對方很清楚她不會動手。
她要真殺了當朝國公,自己以及喬家也沒有好下場。
于是她將對方轉了個身,挾持著他往外推:“我不想被困在國公府。”
景綻明白了她的意圖,低低笑出聲來:“又要挾持我嗎?不過……”
這招在外人面前或許有用,在這個錦棠院,沒有任何用。
喬嘉茵推著他到了門口,外面的綾羅見到這副情形下意識想上前,但想起主子的吩咐又站在原地像沒看見一樣。
喬嘉茵有些奇怪綾羅的反應,還是沖著對方道:
“想讓你家主子活命,就放我離開國公府!”
綾羅聽了這話,逃也似的縱身一躍翻墻離開。
“唉?”她納悶瞪向景綻,“她怎么不管你死活?”
男人蹙了蹙眉:“可能我該死吧。”
喬嘉茵:“……”
不管了,能出國公府就行。
她挾持著人到了錦棠院門口,發現外面果然有許多護衛守著。
但他們都背對院門,像個門神一樣擋在門口。
“喂!”她沖他們喊,“想讓你們主君活命就乖乖讓開!”
然而那些人跟聾了一樣依舊當自己的門神,一個也不回頭。
喬嘉茵:“?”
她看向身邊的人:“他們也覺得你該死嗎?”
“可能吧。”景綻挑眉點了點頭,“你就算當著他們的面捅我一刀,也不會有一個人上前。”
錦棠院的守衛早收到命令,不受喬嘉茵的任何威脅,包括挾持他。
喬嘉茵手里的簪子往他皮膚上稍微用力戳了下,咬牙切齒:
“你真以為我不敢動手嗎?!”
“沒有。”他坦誠回答,“若是死在嫂嫂的手里,死了就死了。
就算你今日殺了我,也可以安然走出國公府。”
她心底一梗:“不殺你能走出去嗎?”
“不能。”
喬嘉茵怒極反笑,手指緊緊攥著簪子,指節都泛了青白。
合著就真拿他沒辦法了?
既然挾持他沒用,還留著他干什么?
喬嘉茵猛地將人推出去,一腳踹在男人屁股上。
景綻被踹了個趔趄,多虧門口的守衛及時扶住他。
“這會兒你們倒是會動了?”喬嘉茵看著那些人氣得牙癢癢。
男人拍了拍屁股轉過身來,好整以暇地看她:
“昨夜一晚沒睡,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晚些時候再……”
他話未說完,就見喬嘉茵拿著簪子抵在自己脖子上。
他面上無動于衷,袖子下的手卻緊緊攥住。
“你不放我離開,我就死在你面前!”女人一臉決絕。
“那你動手吧,你前腳斷氣,我后腳就隨你一起去,總之,你到哪里都別想擺脫我。”
他語氣平淡如水,像在講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但心早就高高懸起。
若不是瞥到高處已經就位的暗衛,他沒有這樣的底氣。
暗衛手中的暗器早已蓄勢待發,只要她有進一步的動作就會出手攔下。
喬嘉茵真要被他油鹽不進的死犟樣子氣死了。
拿著簪子用力朝景綻砸去:“你個混蛋!狗東西!!”
說完轉身回到房間去。
景綻接過護衛遞來的簪子,望著她的背影眼底一片晦暗。
方才在屋子里提起舊事,此刻他已經深陷痛疚,整個人從里到外被陰霾包裹。
喬嘉茵在山里走了一夜本就又困又累,現下又折騰了大半天更是疲累不堪。
反正一時半會兒逃不出去,不如養精蓄銳補補覺先。
她一覺睡到天擦黑,醒來伸著懶腰看見小廳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飯菜。
昨夜到現在都沒吃過飯,她著實餓得前胸貼后背。
下了床走到桌前坐下,發現飯菜還是熱的。
其實她不知道,晌午綾羅也送來過飯菜。
但見她還在熟睡就沒有叫醒她,等飯菜放涼了才給撤走。
此刻也是綾羅剛剛送了飯菜進來,想等她一睡醒就能吃上東西。
她聞著飯菜香味肚子“咕咕”直叫,心想這些菜應該沒有被景綻下毒。
對方若真想殺她也用不著這么笨拙的法子。
就是害怕會不會像五年前那樣給她下手腳無力的藥,防止她逃跑?
正好綾羅在此時推門進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喬樓主醒了?”她擠出笑容,“快吃些東西吧。”
喬嘉茵起身小跑到門口,確認景綻沒有跟來,關上門過來拉住綾羅坐下。
“綾羅你跟我說實話,這些菜里有沒有下藥?”她是真餓了,非常想吃飯。
綾羅聞言苦笑一聲,一臉無奈:“給您吃的東西怎么會下藥呢?”
“你確定?”
“喬樓主放心,沒有下藥。”
喬嘉茵也是餓得沒辦法了,只能選擇相信她,坐下就開始干飯。
綾羅在她對面坐下,欲言又止的樣子,但還是沒能開口。
“怎么了?”她看出對方有話要說。
對方頓了頓,終是開口:“喬樓主吃過飯,能不能去看看主子?”
喬嘉茵黛眉微蹙:“他怎么了?”
“主子從錦棠院離開后,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天了,到現在也沒出來。
期間我想進去看看,卻發現房門緊閉推不開。
他從您這兒離開時臉色就極難看,我擔心……”
喬嘉茵放下筷子,心里也開始不安起來。
她想起自己說過的那些話,有些擔心景綻會往心里去。
“帶我去看看。”
景綻的房門外,她發現門果然推不開,拍門喊叫也沒人回應。
無奈,懷著五年前那次一樣的心情,她一腳將門踹開。
幽暗的房間里,沒有溫熱的濕氣撲面而來,唯有濃烈的酒氣混著血腥味在空氣中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