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嘉茵被引著到了處名為“錦棠院”的院子。
顧平不再往里進,吩咐婢女們帶她進去。
她見不是被引往地牢什么的陰暗地界,心里稍稍松了口氣。
但總覺得這個院子好像有點熟悉?明明只是第一次來。
她隨著婢女穿過雕花門,迎面便被氤氳的藥香裹住。
屋內炭火燒得正旺,銅盆里銀絲炭偶爾爆出細碎的火星,將整個房間烘得暖意融融。
她走過去撩起浴桶中的水在鼻尖聞了聞,的確是往常她泡過的藥浴。
好像沒什么危險的東西?
“姑娘,奴婢們伺候您泡藥浴。”
婢女柔柔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說著話為她解下了斗篷。
“不用了。”
她打量下四周,見沒什么危險,便打算自己洗。
“你們都先出去吧。”
婢女們應“是”,將衣服,巾帕,香膏等東西一一放下,陸續退了出去。
門正要關上時,綾羅走了進來,婢女們向她行了禮退下。
“綾羅大人?”喬嘉茵放下的戒心又提起來。
綾羅沖她笑了笑,端著一碗藥到她面前:
“喬樓主,這是‘桂枝湯’,可緩解您的癮疹,快趁熱喝了吧。”
喬嘉茵看著那碗藥,猶豫著沒有接:“我覺得好多了,藥就不喝了吧?”
她剛把景綻氣吐血,不信對方還會對她這么友好。
懷疑里面可能已經下了藥。
“喬樓主。”
綾羅的態度和以前在她面前時一樣好:
“在下以前的主子和您一樣也有癮疹,發作時渾身起疹,十分難受。
在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能為其分擔一二,也只能盡些熬藥的微薄之力,讓她得以緩解。
如今看到您和她一樣有此病癥,不免令在下又想起了她。
在下此刻對您的心思和對她是一樣的,希望您能喝了藥盡快緩解。”
喬嘉茵看著她真誠的態度,心中不免動容。
她的好綾羅,一直都是個善良的好姑娘。
她相信就算景綻想要她的命,綾羅也不會的。
“那好吧。”
她彎唇沖對方微微一笑,接過藥一飲而盡,“多謝你,綾羅大人。”
“喬樓主不必這么客氣。”綾羅遞來一顆蜜餞,笑得極其溫柔。
她將蜜餞接下塞進嘴里,甜甜笑開。
綾羅詢問是否需要幫忙泡藥浴,被她婉拒后識趣地退出去,并將門帶上。
她這下徹底放心,脫了衣服坐進浴桶中,不多時便覺得皮膚上瘙癢難耐的感覺有所緩解。
只是靠著浴桶邊緣閉上眼睛后,就覺得眼皮沉重不堪,不知不覺沉睡過去。
房門在此時被推開,綾羅再度走了進來。
她將人從水里抱起來,替她擦干身子換好衣服,放在床上蓋好錦被。
“主子,累了一夜,安心睡一覺吧。”
她坐在床邊直直凝視著床上的人好一會兒。
直到身后傳來腳步聲,才起身朝對方行禮:“主子,她已經睡著了。”
“嗯,你也下去休息吧。”
“您的傷勢……”
“不要緊。”
綾羅頷首退了出去,順手帶了門。
景綻緩步走到床邊坐下,握著她的手一點點收緊。
眸底翻涌著毫不掩飾的占有欲,熾烈的情愫將眼中的紅血絲燒得愈發猙獰。
他讓綾羅在桂枝湯里下了使人安眠的藥。
既是為了讓她好好休息,安穩睡上一覺,也想多留她在身邊片刻。
就這么離開回去,她一定被諸多雜事牽絆,無法安心沉眠。
男人在她身邊躺下,貪婪嗅著她頸間的氣息,呼吸灼熱。
“嫂嫂,再也不要拋下我了,好嗎?”
喬嘉茵一覺醒來時天都黑了。
她猛地坐起來看著陌生的房間一臉茫然。
“姑娘睡醒了?”
有婢女過來說話她才回過神這里是國公府。
她不是在泡藥浴嗎?怎么睡著了?
低頭看了看,發現衣服也已經換過:“誰給我穿的衣服?”
婢女柔柔回答:“是綾羅大人,她見您在浴桶中睡著,便抱您上了床。”
看著房間里點起的燈燭她一臉錯愕:“現在什么時辰了?”
“很快就是酉時(17:00 - 19:00)了。”
“什么?”
她驚訝著起身,急忙拿起桌上放著的外袍穿上。
邊穿邊問婢女:“國公大人現在如何了?”
“主君吃過藥,現下正在睡著,他囑咐奴婢轉告姑娘,姑娘醒來可自行離開。”
喬嘉茵整理著衣服愣了下,這人真這么好心,就這么放她走了?
這自是她求之不得的。
也顧不得想太多,拿起自己隨身的鞭子就出了房門。
閣樓上。
看著女子離開的背影,景綻眼底滿是眷戀。
他多想將人圈禁在身邊,日日夜夜都和他待在一起。
但現在還不行,她好像很怕他。
顧平從身后走過來,拿了斗篷給他披上:“主君就這么放喬樓主走了?”
他視線一直跟隨著外面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清淺乖張的笑,眼底卻黑沉得像是深淵。
“只有讓她覺得國公府來去自由,下次才肯再回來啊。”
“可還要繼續暗中盯著喬樓主?”
他余光冷冽掃過去:“本公沒說撤回來,就一直盯著。”
“是。”
喬嘉茵出了國公府沒回無憂樓,直接去了喬家。
喬楠和喬欣然看到她回來,激動欣喜不已。
“姐姐!”
喬欣然最先飛奔出來,一把將她抱了個滿懷,紅著眼眶詢問:
“姐姐去哪里了?我都快擔心死了!”
昨夜在靈恩寺遇到刺客,她本想從裕王處離開找喬嘉茵。
結果外面刺客攻勢兇猛,多虧裕王她才沒被射傷。
后來為裕王處理箭傷又絆在那里。
直到刺客被裕王的人擊退后,她才得以在寺中尋找。
但一直尋了一夜都未找到人。
裕王讓她先回來,隨后又派了人在靈恩寺周圍的山林中尋找。
喬嘉茵沒顧上回答,急急詢問她的情況:
“欣然,你怎么樣了?沒受傷吧?”
說著話,她圍著妹妹轉了一圈仔細打量,確認她看上去還好才舒了口氣。
“快告訴我,昨夜你有沒有遇到危險?”
景綻讓她說自己是偷跑下山找他私會,對別人用這個理由或許可以,但對妹妹喬欣然卻不行。
因為景綻還不知道,喬欣然可能已經站在裕王那邊。
她若這樣說了裕王就可能會知道,從而懷疑她和毅國公的關系。
畢竟她現在和裕王才真正是一條船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