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霧淵之行有驚無險,收獲頗豐。
云傾月帶著那只死死扒在她衣角、怎么也不肯下來的尋寶鼠,以及懷中的凝玉髓和靈石,悄無聲息地回到了青云宗。
她剛回到居所,一枚刻著云家族徽的傳訊玉符便亮了起來。
神識探入,是家族管事冰冷且公事公辦的聲音:“傾月小姐,家族年度試煉三日后于演武場舉行,所有適齡子弟必須參加,不得缺席。此次試煉成績將關系到下月資源分配,望早做準備。”
云傾月這才從原主記憶角落里翻出這回事。
云家,青陽城三大修真家族之一,原主出身旁系,卻因父母早年為家族立下大功且天賦尚可,自幼養在嫡系,待遇甚至比一些嫡系子弟還好。但這并未讓她感恩,反而養成了她驕縱跋扈、眼高于頂的性子,在家族中人緣極差,修為更是靠資源堆砌,實戰一塌糊涂。
每年的家族試煉,都是她公開丟人現眼的日子。不是被打得哭爹喊娘,就是耍賴撒潑,成了全族的笑柄。
“原著”里,這次試煉后,因為她在宗門名聲也臭了,家族徹底對她失望,削減了大半資源,成了她命運下滑的關鍵一步。
“試煉么……”云傾月摩挲著玉符,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正好,凝玉髓需要時間吸收消化,她也需要一場實戰來檢驗一下如今這具身體的實力,并……適當改變一下某些人對她的固有印象。
三日后,云家演武場。
人聲鼎沸,云家年輕一輩的子弟幾乎齊聚于此,或摩拳擦掌,或緊張忐忑。
當云傾月一襲簡單青衣出現時,場面有瞬間的寂靜,隨即響起毫不掩飾的嗤笑聲和竊竊私語。
“她還真敢來啊?不怕又被云浩哥揍哭?”
“聽說在宗門里混不下去了,給人下藥被逮住了!”
“噓!小聲點,她好歹……”
“好歹什么?一個廢物罷了,浪費家族資源!”
各種惡意或鄙夷的目光落在身上,云傾月卻恍若未聞,徑直走到角落,閉目養神,安靜得反常。
高臺上,幾位家族長老也注意到了她,皆是眉頭微皺,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失望。唯有坐在主位的大長老,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這丫頭,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試煉以抽簽決定對手,循環切磋,由長老評定表現。
很快,輪到了云傾月。
她的第一個對手,是旁系一個煉氣六層的少年,平日里沒少受原主欺負,此刻臉上帶著興奮和報復的快意。
“云傾月,看拳!”少年大喝一聲,運轉全部靈力,一拳轟來,氣勢洶洶,打算一雪前恥。
臺下響起一陣哄笑,等著看云傾月被一拳打飛的狼狽模樣。
然而,云傾月只是微微側身,那看似剛猛的一拳便擦著她的衣角落空。少年力道用老,身形一個趔趄。
不等他穩住,云傾月指尖不知何時夾住了一張最低等的“清風符”,輕輕一彈。
呼——一股突兀的旋風卷起地上一蓬塵土,精準地撲向少年面門。
“啊!我的眼睛!”少年頓時手忙腳亂,驚呼出聲。
就在他視線被遮蔽的瞬間,云傾月腳步一錯,看似隨意地伸腳一絆——
“砰!”
少年摔了個結結實實的狗啃泥,半天沒爬起來。
全場:“……”
一招?
甚至沒人看清她用了什么法術,就……結束了?
哄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臉上,充滿了錯愕。
云傾月拍了拍手,語氣平淡:“承讓。”
負責裁判的執事愣了一下,才遲疑地宣布:“云傾月勝。”
接下來的幾場,對手實力稍強,但云傾月的表現卻讓所有人瞠目結舌。
她根本不像以前那樣胡亂揮舞法器或者哭喊認輸,她的靈力修為似乎沒什么長進,但身法詭異,時機刁鉆到了極點!
她從不硬碰硬,總是能用最微小的動作避開攻擊,然后用各種被原主不屑一顧的低階符箓、基礎小法術,甚至是對手攻擊帶起的塵土、濺起的水花,進行最精準的干擾和反擊。
她像是能預判所有人的動作,總能出現在最讓人難受的位置,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效果。
一場場下來,她贏得并不華麗,甚至有些“取巧”,卻異常高效!
臺下從最初的嘲笑,到寂靜,再到不可思議的竊竊私語。
“她……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滑溜了?”“這身法有點邪門啊!”“雖然用的都是低級貨色,但這時機抓得也太準了吧!”
高臺上的長老們,眼神也從最初的失望漠然,漸漸變得驚訝和審視。
“咦?這步法……看似毫無章法,卻暗合某種韻律,巧妙至極!”一位主管刑罰、性格古板的長老忍不住撫須道。“戰斗意識提升很大,懂得揚長避短,以巧破力。雖非正道,卻也是智慧。”另一位長老點頭評價。
雖然依舊沒人認為她能取得多好的名次,但這種顛覆性的表現,足以讓他們收起一部分輕視。
最后一場,她對上了嫡系的一個煉氣八層的子弟,對方手持一柄烈焰刀,攻勢兇猛。
這一次,云傾月沒有再一味閃躲。她深吸一口氣,體內吸收了一部分的凝玉髓藥力流轉,指尖快速掐訣。
“水鏡術!”
一面薄薄的水鏡憑空出現,竟精準地折射了對方刀上的烈焰,晃了對方的眼睛,同時她身形急退,再次避開鋒芒。
“只會躲嗎?!”那子弟惱怒大吼,刀勢更猛。
云傾月眼神一凝,看準一個空檔,一直收斂的氣息驟然爆發,雖仍是煉氣期,卻多了一絲凝實和銳利!她并指如劍,竟不退反進,直點對方手腕脈門!
那弟子大驚,慌忙回防。
卻見云傾月指尖虛晃一下,真正的殺招是悄無聲息貼在他后襟的一張“千斤符”!
“起!”云傾月低喝。
那弟子只覺得背后一沉,動作瞬間變形遲緩!
“砰!”
云傾月抓住機會,一記簡單利落的側踢,直接將他踹下了擂臺!
全場寂靜無聲。
煉氣六層(表面),贏了煉氣八層?!
雖然還是取巧,但這份對戰機的把握、心理的博弈,簡直可怕!
云傾月站在臺上,氣息微喘,額角見汗,但身姿挺拔如青竹。
她目光掃過臺下那些目瞪口呆、表情復雜的族人,最后看向高臺上神色各異的長老們,微微頷首,然后平靜地走下擂臺。
沒有囂張,沒有炫耀,只有一種沉靜的自信。
這一刻,再無人敢嘲笑。
他們忽然發現,這個曾經只會惹是生非的草包美人,似乎……真的不一樣了。
一條另類的、靠絕對智慧和精準操作打出來的“團寵”(或者說“敬畏”)之路,悄然在她腳下展開。
雖然離真正的“團寵”還很遠,但至少,她撕掉了“廢物”的標簽,贏得了第一份……另類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