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紅朱墻。
長長的宮道上。
公羊墨聞訊趕來,走到太快,踩到小石子上差點滑翻在地。
跪在一旁,負責清掃的太監和宮女們,嚇的臉色都白了,身體更是顫抖個不停。
公羊墨現在不僅是國師,還是天子亞父!
楚國沒有再比他身份尊貴,權勢更大的人了。
因為他們的疏忽,公羊墨摔出個三長兩短,他們那三兩斤重的骨頭可不夠賠的。
好在現在有急事,公羊墨沒跟他們一般計較。
太監和宮女們都長松了一口氣,目送公羊墨離去。
不怪公羊墨如此著急忙慌,實在是事情敗露。
一個弄不好,他也要被趙西棠崩爛一條腿,從此以后變成一個瘸子。
緊趕慢趕,終于趕到了大殿。
“嘭……!”
還沒進門,迎面射來的一顆子彈,便打在了大殿的門上,飛來的木屑劃傷了公羊墨的臉頰,鮮血登時瞬間臉頰往下流。
禁軍們趕緊護著公羊墨躲在大殿外,公羊墨顧不得擦臉上的血跡,問:“到底怎么回事?!?/p>
禁軍們一臉憤恨,有人咬牙說道:“回稟國師,不是我等做事不利,而是宮中混進了大玄錦衣衛,方才,那錦衣衛將公主在潭州遇襲的事情,對她說了。”
一聽這話,公羊墨臉色“唰”一下白了,只覺事情糟的不能再糟。
要知道,趙西棠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女兒,她的女兒比她自己的命都要重要。
要不然,趙西棠也不會先把她的女兒送出去。
可是現在,公主出事,趙西棠身為一個母親,一定會做出讓他后悔萬分的事情。
還沒進門,就吃了一顆子彈,就是鐵證。
可饒是知道趙西棠現在在瘋狂邊緣,隨時都可能做出瘋事,公羊墨也要進去。
趙軒轅還在里面,趙軒轅不能死!
楚國需要趙軒轅這個皇帝,才能保住他國師和天子亞父的尊榮!
“國師,您不能進去!里面危險!”
禁軍們見公羊墨要進去,趕緊合力攔住。
里面那就是一個瘋女人,進去太危險了。
“不必擔憂,本國師自有妙計!”
公羊墨伸手拍拍他們的肩膀上,進去之前,先是大喊了一聲:“公主還沒有死!”
說完,公羊墨才壯著膽子,抬腿邁過高高的門檻。
直到整個人進入大殿,也沒聽到第二聲槍響,公羊墨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公主是她的逆鱗,觸之即死不錯。
可只要換個方式,逆鱗也可以護他不死。
進入大殿,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幾個小太監匍匐依偎在趙軒轅身上,嚇的不輕,一股尿騷味,趙軒轅雖然咬牙憤恨無比,可趙西棠火銃在手,趙軒轅不敢輕舉妄動,只能乖乖地待在原地。
再往前,便是被禁軍一箭射死的,小太監錦衣衛。
看見他,公羊墨憤恨地握了握拳頭。
楚國皇宮大內,竟然能被錦衣衛滲透?
大玄,著實可惡,也著實強大!
至少,他們楚國還沒有力量能夠滲透進大玄皇宮。
就連大玄京城的細作,暗樁,這些年,也被大玄一一除掉,讓他們成為瞎子,成為聾子!
“公羊墨,你找死!”
趙西棠的聲音,將公羊墨的思緒拉回現實。
他下意識地拱手,看見左手是鐵手,眼中浮現一抹難以壓制的殺機。
復辟當日,趙西棠不僅打穿了趙軒轅的腿,還打爛了他的一只手。
火銃威力巨大,他不得不命御醫切掉整個左手,換上了鐵手。
殺機在眼中一閃而逝,因為現在的主動權掌握在趙西棠手里,而不是他。
“陛下息怒,公主還沒有死!”
公羊墨說道:“臣先前奉陛下旨意,護送公主先行北上,和大玄皇帝團聚,可公主行船至潭州境內,忽遭暴雨,行船被打翻,公主落水,不知所蹤,現如今,潭州官府還在打撈,只要尸首一日沒有找到,臣就相信公主尚在人世!”
“忽遭暴雨?”
趙西棠站起來,走下龍階,冷笑不停,“好一個忽遭暴雨,為什么在他嘴里,公主是被人襲擊落水!”
公羊墨看了一眼,早已死透的小太監錦衣衛。
“沒根的男人,心理大多扭曲,說話怎可輕信,陛下不要誤信了?!?/p>
“他說他是錦衣衛!”
錦衣衛是秦陽手里的一把刀,忠誠無比。
公主是秦陽的女兒,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正是如此,這名錦衣衛明知會死,才會暴露身份向她傳遞消息。
槍口對準公羊墨的腦袋,趙西棠無比悲愴地說道:
“公羊墨,你當日是怎么答應我的,你說你會平安送公主北上,可是現在呢,你又派人暗地里襲擊公主船隊,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也配是國師!”
“既然你不仁,也別怪我不義!”
“公主已死,我沒什么好留戀的!”
說完,趙西棠就要扣動扳機,先殺了公羊墨,再殺了趙軒轅,而后自殺,同歸于盡。
千鈞一發之際。
噗通!
公羊墨結結實實跪了下來,舉起右手,豎起中間的三根手指,一臉嚴肅地說道:“陛下息怒,公羊墨對天發誓,公羊墨絕沒有派人襲擊公主船隊,公主落水,不知所蹤,真是因為暴雨!”
“消息傳來,公羊墨立刻派人責令當地官府,不分晝夜打撈,活要見人,死要見尸?!?/p>
唰!
一道寒光。
趙西棠另一只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短匕!
公羊墨豎起的三根手指,就像泥塊一樣,被輕松削開掉在地上。
看見血柱,公羊墨的瞳孔以肉眼看見的速度放大。
疼痛隨即襲來,他趕緊捂住了斷指,疼的他渾身都在發抖。
“瘋了,瘋了!你就是一個瘋女人!”
疼痛刺激了公羊墨的兇性,他再也顧不得什么,對著趙西棠破口大罵。
趙西棠不怒反笑,“這說的才是實話,至于你之前說的那些,我一個字都不相信?!?/p>
公羊墨一頓,這才意識到中了趙西棠的圈套。
他趕緊辯解道:“我真的沒有派人襲擊公主船隊,陛下還在這里,我不會拿他冒險?!?/p>
瞥了趙軒轅一眼,趙西棠冷冷道:“公羊墨,讓我說你為什么為好,你這個人,徒有其名,你從來就沒有辦成過一件事,當初父皇讓你率領使團出使大玄,你一敗涂地,我繼續讓你當國師,幫忙處理朝政,楚國卻一日不如一日?!?/p>
“這一次也一樣,你不過是沒有想到,有錦衣衛竟然突破了層層阻攔,成功到了我面前,報告了公主遇襲的事情?!?/p>
此言一出,公羊墨陷入了沉默。
這話戳到了他的痛處,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事實確實如此。
他只是沒有想到,有錦衣衛到了趙西棠面前,向她報告了公主遇襲的事情。
見公羊墨在趙西棠面前,像小鵪鶉一樣拿捏,趙軒轅終于忍不住了。
他拄著拐杖站起來,厲聲罵道:“公羊墨,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讓你殺個小孩,你還能失手?你說你還能干什么!你怎么不去死呢,你個廢物!”
“這件事做了就是做了,有什么好隱瞞的?大不了就是一死!”
“回去坐下!”
趙西棠拿火銃指著他。
趙軒轅不僅沒有回去坐下,反而朝著趙西棠一瘸一拐走了過去,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有膽子一槍崩了我。”
越說越激動,趙軒轅罵道:“瞪什么瞪,你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當年,言太師,這個最大的威脅被我除了,朝局一片光明,可你呢,當皇帝的這些年都做了什么?”
“坐下!”
趙西棠再次命令道。
趙軒轅還是沒有回去坐下,甚至揮舞拐杖,朝趙西棠撲了過去。
同時大喝:“動手!”
“嘭!”
趙西棠毫不留情地扣動扳機。
可一只鐵手出現在她面前,捂住了她的槍口。
看見公羊墨嘴角浮現的笑容,趙西棠的心瞬間跌到了谷底。
噴射而出的子彈打在鐵手上,巨大的力道,震的公羊墨整條胳膊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