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川最后一絲意識是在街道不知不覺地昏了過去。
“我的頭好痛……該死!”
【戲舞者請開始你的表演】
【戲舞者請開始你的表演】
【戲舞者請開始你的表演】
三聲回響。
這熟悉的聲音在一次在寧川耳中回蕩。
等寧川再次醒來只覺得臉頰被一團軟乎乎的東西輕輕裹住——像是塞進了蓬松的云朵里,暖融融的觸感順著皮膚蔓延到四肢百骸,連之前被玉藻前追殺的疲憊都被這股舒適感沖得一干二凈。
他眼皮越來越重,沒等琢磨明白這“軟乎乎的東西”到底是啥,就徹底昏睡了過去,連夢都沒來得及做一個。
再次睜眼時,窗外已是漫天星斗。
寧川躺在一張柔軟的真皮沙發上,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消毒水味,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他眨了眨眼,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寬敞的大廳里——四周的墻壁是深灰色的合金材質,墻上掛著幾幅標注著“災厄分布圖”的電子屏,角落里還堆著幾箱印著“執法者專用”的裝備箱,顯然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
“醒了?”
寧川心里想著“我怎么會在這?我不是在街道上嗎….我只記得我的頭突然開始疼了起來?”
一道渾厚的男聲從前方傳來,寧川循聲望去,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坐直了身體。
只見不遠處的訓練墊旁,站著一個肌肉線條堪稱夸張的硬漢——他穿著件黑色背心,肩寬腰窄,手臂上的肱二頭肌鼓得像小山,汗水順著脖頸的青筋往下淌,正用一條白色毛巾隨意擦著臉。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一雙虎目炯炯有神,帶著股不怒自威的威懾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你是……”寧川撓了撓頭,總覺得這張臉有點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
硬漢放下毛巾,走到沙發旁,聲音平靜得像在說今天吃什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韓林,是駐守江南市執法者第十三高級小隊的隊長。”
“韓林?!”寧川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眼睛瞪得溜圓,語氣里滿是難以置信,“您就是五年前封印詭異人魈的那個韓林?”
他終于想起來了——眼前這位,可是江南市家喻戶曉的“守護神”!五年前那場名為人魈的詭異復蘇,硬生生把江南市二十多萬人卷進了生死危機,當時整個城市的執法者都束手無策,是韓林帶著自己的小隊,頂著隨時可能被吞噬的風險,硬生生闖入人魈的老巢,拼著半條命才完成封印,救了滿城人。寧川小時候還在學校的宣傳欄里見過他的照片,只是照片里的韓林穿著執法者制服,沒現在這么“**”,一時沒認出來。
想到這里,寧川趕緊立正站好,眼神里滿是肅然起敬,活像個見到偶像的小粉絲。
韓林被他這反應逗得挑了挑眉,沒多說什么,轉身走向大廳角落的冰箱:“喝什么?”
“可樂!要冰鎮的!”寧川下意識地喊出自己最愛的飲料,說完才想起這是執法者的地盤,說不定沒這種“不健康飲品”,又趕緊補充,“沒有的話,雪碧也行!”
“只有礦泉水。”韓林打開冰箱,從里面拿出兩瓶冰鎮礦泉水,擰開其中一瓶,仰頭“咕嚕咕嚕”灌了大半瓶,喉結滾動的幅度看得寧川都覺得解渴。他把另一瓶遞給寧川,才切入正題,語氣比剛才嚴肅了幾分:“首先,我代表第七精英隊的執法者,感謝你出手擊殺了白面金毛九尾狐,也就是玉藻前。你救了我的隊員,謝謝。”
“啊?”寧川拿著礦泉水的手頓在半空,一臉懵圈,“我殺了玉藻前?不是,韓隊,您是不是搞錯了?當時我連跑都來不及,怎么可能殺得了五階災厄啊?”
他記得自己明明是被天使神的力量救了,最后昏過去之前,玉藻前還活得好好的,怎么醒過來就成了“擊殺災厄的功臣”?難道是自己昏睡的時候,有其他執法者趕來了?還是說,那些在腦海里的神明,悄悄幫自己收拾了殘局?一連串的問號在寧川腦子里打轉,讓他一時忘了喝手里的礦泉水。
韓林看著他茫然的樣子,倒也沒意外,只是指了指墻上的電子屏:“監控拍到你最后跟玉藻前對峙時,周圍出現了金色的光,隨后玉藻前的妖息就消失了。現場只留下你的痕跡,還有玉藻前的幾根狐毛,初步判斷是你動用了某種特殊能力將其擊殺。”
寧川盯著電子屏上模糊的監控畫面,心里哭笑不得——合著自己這“躺贏”還躺出功勞了?他張了張嘴,想解釋清楚不是自己干的,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總不能說“是我腦子里的神明幫我殺的”吧?這話要是說出來,怕是會被當成精神失常的幸存者,直接送去王醫生那里二次“治療”。
“那個……韓隊,其實我……”寧川斟酌著措辭,剛想找個合理的借口,就被韓林抬手打斷了。
“具體過程不用急著說,你剛醒,先休息。”韓林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讓寧川差點沒站穩,“等你緩過來,再跟我詳細說說當時的情況。對了,執法者張啟已經醒了,正在隔壁病房養傷,你要是想找他,等下我讓隊員帶你過去。”
聽到張啟沒事,寧川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他握著手里的礦泉水。
“身為華夏人,守護這片土地,本就是我該做的。”寧川挺直脊背,眼神格外認真,話語里沒有半分客套。雖知道擊殺玉藻前的并非自己,可面對韓林的感謝,這份屬于華夏人的責任感,還是讓他下意識說出了這句話。
韓林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贊許,緩緩點頭,話鋒卻突然一轉:“既然如此,你能再釋放一次神源嗎?我們需要記錄數據,以便后續歸檔。”
“神源?”寧川臉上的認真瞬間被疑惑取代,眉頭擰成一團,“那是什么?我從來沒聽過這個詞。”他在網上刷過無數關于源能、災厄的科普帖,卻從未見過“神源”的相關信息,連“原主”的記憶里,也沒有半點與之相關的碎片。
“抱歉,是我疏忽了。”韓林放下手中的礦泉水瓶,瓶底與茶幾碰撞發出輕響,他走到寧川對面的沙發坐下,身體微微后靠,語氣也緩和了幾分,“忘了你目前還沒有資格接觸這類封禁信息。換個說法,你知道‘源能’吧?”
“知道!”寧川立刻點頭,作為常年泡在論壇的“網上沖浪選手”,他對公布的源能信息還算熟悉,“源能是普通人覺醒靈魂極限力量后具現的能力,比如之前遇到的張啟,他的源能就是一扇能用來逃生的青銅門。只不過覺醒概率特別低,億萬人里能覺醒的還不到0.01%,比中彩票頭獎還難。”
韓林看著他條理清晰的模樣,眼底多了幾分認可,隨后一字一句地詳細講解起來:“神源與源能不同。源能是人類自身潛力的覺醒,而神源是神明主動賦予的力量——當神明認可某個人類時,會將自身部分神格力量剝離,賦予給這個人,這類被神明選中的人,被稱為‘選召者’。通俗點說,選召者就是神明在人間的代言人,能借助神源使用神明的部分能力。”
“選召者……”寧川低聲重復著這個詞,腦海里瞬間閃過天使神的身影、孫悟空的石棺,還有那不斷變化的表演值。難道自己就是所謂的“選召者”?那些在腦海里的神明,是在通過“表演”的方式,逐步向自己賦予神源?無數疑問在他心頭盤旋,讓他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
韓林見他若有所思,便站起身,走到寧川面前,目光鄭重地凝視著他,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懇切:“寧川,根據監控記錄和張啟的證詞,你能在玉藻前的攻擊下存活,甚至間接導致其消亡,大概率已經覺醒了神源,是潛在的選召者。我代表執法者聯盟官方,正式邀請你加入我們,與我們一同守護華夏,抵御界外災厄,你愿意嗎?”
突如其來的邀請讓寧川猛地回神,他看著韓林嚴肅的神情,心里卻泛起了嘀咕。自己連神源是什么都沒搞清楚,更別說使用力量了,要是加入執法者,豈不是成了拖后腿的?而且他剛高考結束,還等著去大學體驗生活,可不想現在就被卷進危險的災厄對抗里。
他斟酌著措辭,盡量讓自己的拒絕聽起來委婉些:“韓隊,謝謝您的信任。可我還是個剛滿十八歲的孩子,很多方面都不夠完美——既沒有戰斗經驗,也不懂怎么運用您說的神源,甚至連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沒有。能不能等我讀完大學,系統學習相關知識,努力完善自己,將來以一個更完美的姿態加入組織,報效華夏?”
“別說那些沒用的!”韓林聽到“等讀完大學”,忍不住皺起眉頭,語氣里帶了點急意,“他娘的,誰家剛十八歲就想著‘完美’了?我十八歲的時候還在隊里被隊長訓得哭鼻子呢!守護華夏哪等得及你慢慢‘完善’,現在正是缺人的時候!”
話雖這么說,可看著寧川一臉真誠、甚至帶著點“我還小”的無辜模樣,韓林緊繃的嘴角還是狠狠抽搐了一下。他本想再勸幾句,可忽然想到了什么——選召者的力量覺醒本就需要契機,強行讓一個剛接觸神源的少年上戰場,反而可能適得其反。
他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語氣也軟了下來:“行吧,那就按你說的來。等你讀完大學,要是還愿意加入,執法者聯盟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寧川沒想到韓林這么好說話,頓時喜上眉梢,連忙從沙發上站起來:“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嗎?我爸媽可能還在擔心我。”
“可以。”韓林點頭,指了指大廳門口,“門口有隊員,會送你到小區門口。對了,這個你拿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枚銀色的徽章,徽章上刻著執法者的標志,“遇到災厄或者神源異動,捏碎徽章,附近的執法者會第一時間趕到。”
寧川接過徽章,入手冰涼,徽章上的紋路精致而威嚴。
他小心翼翼地將徽章揣進褲兜,對著韓林鞠了一躬:“謝謝韓隊!”說完,便迫不及待地抬腿朝著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