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沉悶的巨響在意識深處炸開,仿佛遠古的石門被緩緩推開。
下一秒,寧川便感覺到周身的環境驟然變換——原本熟悉的臥室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彌漫著古老氣息的舞臺。
他低頭看向自己,身上已換上一襲玄色古裝戲服,衣料上繡著細密的云紋,隨著他的動作泛著暗啞的光澤,袖口與衣擺處還綴著幾縷流蘇,風一吹便輕輕晃動。
“這舞臺……該不會真藏著智能生命體吧?”寧川抬手撫過戲服上的紋路,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心里卻暗自腹誹,“不然怎么會精準踩中我電腦E盤里那7TB的學習資料?連角色扮演都按里面的人物來安排,也太離譜了。”
他分明記得,自己前幾天才在資料里翻到過類似款式的古裝設定,如今這身行頭,簡直像是從屏幕里拓印出來的一般。
他下意識地回頭,想尋找來時的入口,卻發現身后空蕩蕩的,方才那道開啟的大門早已消失無蹤,只剩下一片深邃的黑暗,仿佛從未存在過。“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寧川輕輕搖頭嘆息,語氣里滿是無力——自從開始做這個夢。
他每次都被困在這舞臺上,既找不到離開的路,也探不清這里的底細,只能像個提線木偶般,被動等待著接下來的變化。
目光越過舞臺邊緣,寧川看向遠處的景象。舞臺外圍并非想象中的空曠場地,而是一座肅穆的墓園。
墓園的地面鋪著青灰色的石板,石板縫隙里長著零星的雜草,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泥土與腐朽的氣息。
更引人注目的是,墓園的四周由九塊巨大的石門環繞而成,每一塊石門都高達數丈,表面布滿了歲月侵蝕的痕跡,卻依舊堅固如昔。
他仔細觀察著石門上的刻畫,只見每一道石門的正中央,都清晰地刻著一個古樸的篆字,自上而下依次排列: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這九個字仿佛蘊含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即便只是遠遠看著,也能讓人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舞臺背后,一定藏著不簡單的東西。”寧川的眼神漸漸變得認真——這十幾天來,他無數次猜測過這座舞臺的秘密。他曾覺得,這里或許藏著華夏無神的真相;也曾懷疑,九道石門后可能封存著神靈遺留的寶藏。有好幾次,他趁著夢境中的“空閑時間”,試圖靠近石門尋找開啟的方法,可無論他用多大的力氣推搡,或是嘗試破解石門上的紋路,石門都紋絲不動,仿佛與整個墓園融為一體,根本無法撼動。
就在他思緒紛飛之際,舞臺前方的黑暗突然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
隨著黑暗的消散,無數把木質座椅漸漸顯露出來,它們呈階梯狀向遠處蔓延,一層疊著一層,密密麻麻地排列在舞臺前方,數量足有上千之多,像是一個龐大的露天劇場。
座椅的表面泛著陳舊的光澤,顯然已經存在了很久,卻依舊沒有腐朽的跡象。
“九神出席!”
四個字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寧川的腦海里,清晰得仿佛有人在他耳邊低語。他心中一動——有舞臺的地方,出現類似“委員會”的存在似乎合情合理,畢竟前幾次夢境里,他也曾在觀眾席上看到過模糊的身影。可真正讓他頭皮發麻的,并非這突如其來的“提示”,而是不知何時出現在座椅之間的那些“東西”。
那是一個個籠罩在陰影中的類人型生物。它們身形高大,卻始終被一層濃得化不開的陰影包裹著,即便舞臺上方的燈光足夠明亮,寧川也無法看清它們的具體模樣——陰影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斷流動、扭曲,將它們的輪廓完全遮蔽,只留下模糊的人形輪廓,宛如從深淵中爬出的使者,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寧川的呼吸下意識地放輕,手指緊緊攥住了戲服的衣角。
他能感覺到,這些陰影生物雖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在無形中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讓整個空間的氣氛都變得凝重起來。
就在這時,“咚——”
一道低沉綿長的鐘聲突然響起,打破了舞臺上的寂靜。寧川循聲抬頭,只見墓園正中央的上空,不知何時懸浮著一口巨大的青銅鐘。鐘身布滿了復雜的紋路,表面泛著青綠色的銅銹,卻在鐘聲響起的瞬間,散發出淡淡的金光。
鐘聲如同驚雷般回蕩在整個舞臺與墓園內,每一次震蕩,都仿佛在敲擊人的靈魂,讓寧川的心臟也跟著微微顫抖。
他站在舞臺中央,望著上空的青銅鐘,看著座椅間的陰影生物,又想起那九道刻著篆字的石門,心中突然涌起一個念頭:或許,今晚的夢境,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不一樣。
昏暗中,無數道猩紅的光芒驟然亮起,如同暗夜中蟄伏的野獸睜開了眼睛。那些光芒來自階梯木椅上的陰影生物——每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下,都藏著一雙猩紅的瞳孔,瞳孔里沒有任何情緒,卻透著令人膽寒的戲謔與貪婪。
它們齊刷刷地將目光鎖定在舞臺中央的寧川身上,密密麻麻的注視如同無形的網,將他牢牢困住,那姿態,像極了將老鼠逼到墻角的貓群,只待時機一到便撲上前撕碎獵物。
被這樣的目光籠罩,寧川只覺得后頸一陣發涼,寒意順著脊椎往上爬,連指尖都開始微微發麻。
他強壓著心頭的悸動,死死盯著那些陰影生物——這十幾天的夢境里,他無數次猜測過它們的身份,曾以為是傳說中的神明,可此刻近距離感受著那非人的壓迫感,他無比確定:這些東西絕不可能是人類,甚至連“神明”的溫和都沒有,更像是某種以恐懼為食的詭異存在!
“時間到了,該去表演了。”
不知從何處傳來的低語聲在耳邊回蕩,沒有具體的聲源,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感。寧川攥緊了拳頭,腦海里飛速閃過一個念頭——以往的夢境里,舞臺兩側總有不起眼的出口,只要能離開舞臺區域,那些陰影生物的注視就會暫時減弱,或許這次也能一樣!
他沒有絲毫猶豫,轉身朝著舞臺左側狂奔而去。玄色戲服在奔跑中揚起衣角,帶起一陣微弱的風。可就在他邁出腳步的瞬間,一道刺眼的追光燈突然從上方落下,精準地鎖定了他的身影,將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暴露在無數猩紅瞳孔的注視下。
寧川不管不顧,拼盡全力沖向舞臺邊緣,腳下的木質地板被踩得發出“咚咚”的聲響,那聲音在寂靜的空間里格外清晰。
然而,當他以為即將觸摸到出口的瞬間,身體卻撞上了一堵冰涼堅硬的物體——那不是想象中的通道,而是一堵光禿禿的墻壁,墻壁表面光滑如鏡,連一絲縫隙都沒有。
寧川猛地停住腳步,整個人都愣住了。他下意識地伸手摸向墻壁,指尖傳來的冰冷觸感無比真實,徹底打破了他的僥幸。
“怎么會……”他喃喃自語,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不信邪地轉身,又朝著舞臺右側狂奔而去,追光燈如同附骨之疽般緊隨其后,將他的身影再次推到所有目光的焦點。可結果依舊——舞臺右側的邊緣,同樣是一堵光滑的墻壁,沒有任何出口的痕跡。
這個舞臺……根本就沒有出口!
寧川站在墻壁前,胸口劇烈起伏著,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他忽然意識到,這次的夢境和以往不一樣了,那些陰影生物似乎在故意捉弄他,用虛假的希望將他逼入絕境。
可轉念一想,這十幾天來,他每晚都被困在這個夢里,從最初的恐懼到后來的好奇,再到如今的執著,他無論如何也想要探索到一個結果——這舞臺的秘密、陰影生物的身份、華夏無神的真相,他不想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被困下去。
就在這時,舞臺前方的黑暗中,突然浮現出一串熒光色的數字——那是一個倒計時,鮮紅的數字正一秒一秒地減少,此刻已經跳到了“3”。
“最后三秒。”寧川死死盯著那串倒計時,心臟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倒計時結束后會發生什么,但直覺告訴他,絕不會是好事。他下意識地后退一步,目光在舞臺上四處掃視,試圖尋找任何可以躲藏或反抗的東西,可舞臺上空空蕩蕩,除了他自己,什么都沒有。
3……
數字跳動的瞬間,寧川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沉重而清晰。
2……
他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疼痛感讓他保持著最后一絲清醒。
1……
倒計時停在了“1”,隨后,那鮮紅的數字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驟然陷入了靜止。沒有預想中的攻擊,沒有空間的變換,甚至連那些陰影生物的注視都沒有變化,整個舞臺仿佛被凍結在了這一刻,只有那道追光燈,依舊刺眼地照在寧川身上。
寧川靜靜地看著那靜止在零點前的數字,腦海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這靜止意味著什么,是新的陷阱,還是某種轉機?但他能感覺到,那些猩紅的瞳孔里,戲謔的意味更濃了,仿佛在看一場早已編排好的戲,而他,就是那個被困在戲里的演員,連退場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