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神之下 第八章 執法者

寧川正盯著那片翻滾的黑霧發愣，胳膊突然被人輕輕碰了一下。

他猛地回頭，就見身旁躲著的西裝男突然轉過身，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眼神里帶著點“我早認出你了”的篤定，開口問道：“你應該是寧川吧？”

“你是……？”寧川眨巴眨巴眼，心里滿是疑惑——這張臉看著眼生得很，自己啥時候認識執法者圈子里的人了？難道是爸媽朋友的孩子？

西裝男立刻挺直腰板，抬手拍了拍并不存在褶皺的衣襟，語氣里帶著幾分刻意的瀟灑，一字一頓地自我介紹：“你好！我是第七精英隊執法者，少帥——張啟！”

“少帥？”寧川差點被自己的唾沫嗆到，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位戴眼鏡、穿西裝，看著像剛從寫字樓下班的“少帥”，憋了半天才忍住沒笑出聲，“張哥，你這‘少帥’是自己封的，還是隊里給你起的外號??？聽著比我那‘寧小懶’的綽號還霸氣?！?/p>

“嘎吱——”

沉悶的摩擦聲在死寂的災厄之地響起，巷口處一面刻滿繁復紋路的青銅門緩緩打開，門后兩道身影踉蹌著沖了出來。

張啟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按著劇烈起伏的胸口，寧川則跟在他身后，頭發被巷內的風刮得凌亂，臉上還帶著未散的驚魂。

青銅門在兩人身后緩緩閉合，最后“咔嗒”一聲鎖死，將巷內可能存在的威脅徹底隔絕在外。

張啟側耳傾聽片刻，又抬手在鼻尖輕嗅，確認周圍空氣中沒有玉藻前那股帶著甜膩氣息的妖息后，緊繃的肩膀才驟然垮下，長長松了口氣，直接一屁股坐在滿是碎石的地面上，后背靠著冰冷的墻壁，連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還好，那家伙一時半會追不上來?！彼謿?，聲音里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浸濕了衣領。

寧川愣了幾秒才從懵逼狀態中回過神，看著癱坐在地上、絲毫沒有“執法者少帥”模樣的張啟，忍不住皺起眉頭，語氣里帶著幾分調侃：“這就是你之前說的‘殺招’？還第七精英隊執法者少帥呢，我看是‘逃跑小能手’吧，笑死我了……”他本以為張啟所謂的殺招是能與玉藻前抗衡的手段，沒想到竟是一扇用來逃跑的青銅門。

“不是吧？不會真有人覺得，能從五階強者眼皮子底下帶著一個普通人全身而退，不算殺招吧？”張啟猛地抬起頭，給了寧川一個大大的白眼，語氣里滿是“你不懂別瞎說”的無奈，“給你科普一下，現在全世界都把災厄詭異和源能者的實力劃分為九階，從一階到九階，每一階之間的實力差距都像天塹一樣不可逾越。我現在才二階中期，而玉藻前是五階巔峰，我們之間差了整整三個大境界，相當于剛入門的新手對上滿級大佬。我能帶著你從它手里逃出來，你還覺得這不算殺招？”

寧川瞬間啞然。

他雖然不懂現實中源能者的實力劃分，但作為常年玩游戲的人，最清楚等級差距意味著什么——游戲里差一級都可能被對方碾壓，更別說現實中差了三個大境界。

張啟能帶著他這個毫無戰斗力的“拖油瓶”成功脫身，單論這份逃生能力，確實夠得上“殺招”的級別，尤其是那扇能瞬間開啟空間通道的青銅門，若是用來對付同階對手，出其不意之下，說不定真能起到奇效。

就在兩人短暫喘息時，張啟別在腰間的微型直播設備突然響起一陣密集的抗議聲，直播間里的彈幕如同潮水般涌來——

“靠！張啟你欺騙我們感情！之前說要‘正面硬剛五階災厄’，結果全程就會跑，退錢！”

“沒錯！說好的精英執法者風采呢？這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樣，快退錢！”

“退錢！退錢！”

張啟拿起設備掃了一眼彈幕，非但沒有絲毫慌亂，反而撇了撇嘴，理直氣壯地對著鏡頭說道：“退錢？這輩子都不可能退錢的！我這是靠自己的實力和智慧賺的直播收益，憑什么退？再說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跟五階災厄硬拼那是傻子才干的事，保存實力等待支援才是明智之舉?！?/p>

寧川看著他一副“我有理”的模樣，忍不住問道：“還有！你到底是怎么當上執法者的？我看你年紀跟我相差不大，最多也就二十出頭，怎么就成精英隊的人了？”在他的印象里，執法者尤其是精英隊成員，大多是經驗豐富的前輩，像張啟這樣年輕的實在少見。

張啟剛想開口解釋，臉色卻突然變了。他猛地站起身，原本帶著幾分嬉皮笑臉的神情瞬間被凝重取代，目光死死盯著前方街道的盡頭，鼻子微微抽動，像是在捕捉什么危險的氣息。

“狐妖追來了嗎？”寧川見他神色不對，心里瞬間一緊，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向張啟注視的方向——那里空蕩蕩的，暫時沒有任何異常，可空氣中似乎已經開始彌漫起一股若有若無的甜香，與之前在巷內聞到的妖息一模一樣。

張啟沉重地點了點頭，聲音壓得極低：“它的速度比我預想的快。我的源能有限，青銅門的能力半小時內只能施展一次，現在沒辦法再帶你逃了。不過你別慌，我的隊員已經在趕來的路上，按照約定的路線，還有十分鐘就能抵達這里，只要我們能堅持十分鐘，就能活下來。”

他的話剛說完，寧川的耳邊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機械音——【評分值下降5%】。

那聲音冰冷而清晰，與之前出現的“表演值”提示如出一轍。

寧川瞳孔驟然收縮，心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臥槽！這玩意還會下降！操……”他之前還以為評分值只會隨著某些行為增加，沒想到現在遇到危機，評分值竟然開始減少。這意味著，他的“守舞者”身份或許與自身的處境掛鉤，一旦陷入絕境，甚至可能影響到與孫悟空的綁定關系。

空氣中的甜香越來越濃。

他雖然沒完全弄明白源能者與災厄的實力劃分，但張啟那句“三階差距如天塹”的話還在耳邊回響——玉藻前作為五階巔峰的災厄，要殺他們兩個，尤其是自己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絕對用不了三分鐘，甚至可能連一秒都扛不住。

死亡的陰影從未像此刻這樣，如此清晰地籠罩在頭頂。

“怕了？”張啟眼角的余光瞥見身旁少年瞬間慘白的臉色，嘴角卻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語氣里聽不出絲毫死亡來臨的緊張，反而帶著幾分調侃。

“怕？”寧川愣了愣，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坦誠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不怕是假的，畢竟誰想年紀輕輕就領盒飯??？只是有點不甘心——我才十八歲，剛考上心儀的大學，還沒來得及去校園里逛逛，甚至連一場甜甜的戀愛都沒談過，這要是死了，也太虧了！”他說著，語氣里滿是少年人特有的遺憾，連恐懼都被這股不甘心沖淡了幾分。

“喲，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沒開過葷的‘小處男’??？”張啟挑了挑眉，全然不顧眼前的危機，嬉皮笑臉地湊過來，用胳膊肘碰了碰寧川的肩膀，“那要不要跟姐姐來一場‘臨終甜甜的戀愛’？雖說時間短了點，但好歹能讓你走之前不留遺憾，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嘛！”

寧川被他這番沒正形的話噎得說不出話，原本沉重的心情竟莫名輕松了些許——這哪像個面對五階災厄的執法者，倒像是個愛開玩笑的鄰家大哥。

張啟卻沒再繼續調侃，收起笑容，從大衣內側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儀器。那儀器通體呈銀灰色，外殼是磨砂材質，邊緣刻著細密的防滑紋路，中央嵌著一個酷似羅盤的指針裝置，指針周圍的刻度被分成了紅、橙、黃、綠、藍五個區域，每個區域旁都標注著對應的災厄等級，清晰明了，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

寧川的目光瞬間被儀器吸引，忘了剛才的調侃，忍不住湊過去，聲音里帶著好奇與一絲誘惑：“這是什么？看著好厲害的樣子，是用來對付玉藻前的嗎？”

“你倒是有點眼力見，這是‘災厄指針’。”張啟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儀器中央的指針，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驕傲，“這玩意珍貴得很，整個江南市的治安署也沒幾臺，只有精英隊的核心成員才能配備。等你以后有機會晉升成執法官，自然有摸它的那一天，現在嘛，先看著就好?！?/p>

寧川看著那精致的儀器，心里更癢了，卻也知道現在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只能苦澀地揉了揉手背，追問：“那這東西究竟怎么用？是能探測到玉藻前的位置，還是能找到它的弱點？”

“都不是。”張啟搖了搖頭，耐心解釋起來，指尖在刻度盤上輕輕滑動，“這是專門探測‘災厄’危險等級的裝置。一會我打開開關后，指針指到哪個顏色的區域，就說明附近出現過對應量級的‘災厄’能量波動。如果只是單純的灰界與現實界交匯，沒有‘災厄’爬入現實，那它的指針就不會有任何反應，一直停在藍色安全區。而且你記住，災厄的等級越高，指針晃動的幅度就會越厲害，紅色區域對應的就是玉藻前這種五階以上的災厄，一旦指針指到紅色，還劇烈晃動，就說明我們離它已經很近了。”

寧川一邊聽，一邊點頭，將張啟的話牢牢記在心里，可擔憂卻絲毫未減。

他看著儀器上鮮紅的區域，忍不住小聲開口：“張哥……你說，這里除了玉藻前，應該不會再有其他‘災厄’爬出來了吧？要是再來一個，咱們就算等來了支援，也扛不住啊?！?/p>

“大概率沒有?！睆垎⒌恼Z氣很篤定，手指在儀器開關上頓了頓，“畢竟如果昨天真的有其他災厄通過這里降臨，那相鄰的二區和三區早就亂成一團了，不會只有我們這邊收到預警。你沒看新聞嗎？現在除了我們所在的這片災厄區，其他區域都還正常運轉，說明暫時只有玉藻前一個漏網之魚?！?/p>

“那就好?！睂幋ㄩL舒一口氣，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張啟沒再說話，將災厄指針小心地揣回口袋，又把寧川往旁邊的墻角推了推，讓他藏在陰影里，隨后拔出腰間的樸刀。

那樸刀刀身泛著冷冽的銀光，刀背上刻著淡金色的驅邪符文，隨著張啟源能的注入，符文漸漸亮起微光。

他轉過身，目光銳利地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