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懶做,還想別人善待你們?你們怎么不去吃屎?”沈音恥笑,“幾個孩子都知道要干活才能把日子過好,你們兩個大人,卻想要不勞而獲,不要批臉!”
“我腿傷了,干不了活。”張松白拿著腿的事兒,理所當然地指責起柳煙兒,“你也真是的,手腳好好的也不干活。”
說罷,他舔著臉問:“夫人,你包里還有吃的嗎?我還什么都沒吃呢。”
“有屎都不給你吃。”沈音罵了一句,叫著幾個孩子收拾東西,也不搭理這兩個懶貨。
金銀花還很新鮮,今天能出手最好。
不能出手,她就曬干攢多了去醫(yī)館賣,這玩意兒也是藥材,肯定有人收的。
一上午沒吃東西,這會兒早已是饑腸轆轆,張松白餓得快要倒白沫,沈音也不管他死活,以往飯點了他們多少能撿點鍋底的渣滓,今兒連渣渣都沒撿著。
真就是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張松白氣得把火撒柳煙兒身上,“我真服了你了,這么大的人了,夫人都說金銀花能賣錢,你還要躲著懶不干活,這下好了惹到她,我們連渣渣都吃不上,都怪你!”
柳煙兒也懵啊,這幾天她靠著眼疾手快,多少能撿到點湯渣渣,和老爺分著勉強果腹,今兒沒想到沈音動作這么絕情,連這點東西都不肯給她們了。
這不是要逼他們餓死嘛!
——
山上有干凈的山水,小溪流很淺,沈音拉著幾個孩子站在水里,教著:“都把袖子和褲腿撩起來,把腳丫子和臉搓洗搓洗。”
加上她沒穿過來的十天,滿打滿算,他們都十四天沒洗澡了。春天不能洗冷水澡,這么多人也不好燒熱水,只能把能清潔的地方,盡量洗洗。
總比不洗,黏黏答答的強。
張文容聞言,先是將張文優(yōu)和張靈犀的褲腿挽起來,待到他看向張文叢時,張文叢已經(jīng)洗了起來。
溪水漫過腳背,帶著山間的涼意。沈音給張漣漪搓著胳膊,小姑娘皮膚白,被水浸得更顯透亮,沈音揉了兩把,搓干凈后低聲囑咐:“你自己把腳丫洗一下,小心點,別踩滑了。”
隨后,她就去了張文優(yōu)那邊。
沈音那溫柔的勁兒,張靈犀在旁邊聽得刺耳,憑什么!憑什么!母親明明是最疼她的,可是現(xiàn)在為什么喜歡這個臭丫頭了!
剛才她摘了野果,母親看都不看一眼,張漣漪不過是撿了點干柴就又夸又摸摸頭的,憑什么!
張靈犀越想越氣,腳在水里使勁蹭著石頭,濺起的水花打在張漣漪褲腿上。
見沈音沒看見,她心里那股火燒得更旺了,索性往前一沖,不是撞,是直接伸腳往張漣漪腿彎里勾了一下。
張漣漪“哎喲”一聲,膝蓋一軟就跪進水里,半截褲管全濕透了,沾著泥沙。
她猛地抬頭,眼里的厲色還沒褪去,余光就撞見沈音看過來的眼神,那點剛冒頭的反擊勁兒瞬間憋了回去,換成了怯生生的模樣,紅著眼問:“姐姐你為什么要踢我?”聲音帶著點發(fā)顫,像是嚇著了。
張靈犀見她這副樣子,反倒來了氣,叉著腰喊:“你自己站不穩(wěn)怪誰?笨死了!”
張文容原本在旁邊擦臉,聽見動靜立刻回頭,見張靈犀站著,張漣漪跪著,想都沒想就走過來拉張靈犀:“靈犀沒事吧?她是不是絆著你了?”
張文叢也跟著附和:“肯定是她自己不小心,還想賴靈犀。”
就連最小的張文優(yōu)也跟著點頭:“漣漪妹妹你不好,站不穩(wěn)還要怪靈犀妹妹,你壞。”
三人話音剛落,就見沈音沒去看張靈犀,反倒彎腰把張漣漪扶了起來,拿自己的帕子給她擦膝蓋上的泥,語氣沉了沉:“膝蓋磕疼了沒?”
張漣漪搖搖頭,眼圈卻更紅了,像極了被欺負狠了的柔弱小兔子,明明委屈的要命,卻強忍著不敢哭出來。
沈音看得心肝兒都開始疼了。
“張靈犀,過來!”沈音沉聲呵斥。
張靈犀見狀更氣了,張文容三個也傻了眼,你看我我看你,都沒反應過來。在府里,每次這種時候,母親不都先關心靈犀妹妹嗎?
張靈犀最先回過神,委屈勁兒涌上來,跺著腳喊:“娘!你憑什么只問她?是她擋路!我就是碰了她一下怎么了?她本來就笨手笨腳的!”
“閉嘴!”沈音厲聲打斷她,轉身時臉色已經(jīng)沉得嚇人,“碰一下?我看你是故意把人往水里推!張靈犀,誰教你這么蠻橫無理的?”
張靈犀被她吼得一哆嗦,卻梗著脖子哭:“我沒有!就是她活該!你以前都護著我的,現(xiàn)在就知道疼她這個野丫頭!”
“你才是野丫頭!記住了。”沈音護著張漣漪,“這才是我親生的閨女,而你只不過是霸占了她的位置的那個冒牌貨。”
說罷,沈音看向張文容三人,“還有你們?nèi)齻€,眼睛長到頭頂上去了?沒看見是誰先動手?就因為平時偏心靈犀,對錯都不分了?”
三個男孩被問得啞口無言,腦子卻是嗡嗡的,完全不明白是為什么,母親以前真的很喜歡張靈犀,他們才百般偏袒張靈犀的。
可現(xiàn)在母親是怎么回事?
視線掃到下半身濕透的張漣漪,張文容眼中劃過一絲漣漪,這些天他一直在觀望,或許......母親真的不喜歡張靈犀了。
如今這個親妹妹,才是他們該關注的對象。
不僅張文容是這么想,就連又傻又天真的張文優(yōu),也默默的往張漣漪那邊挪了幾步,帶著親近的意味。
張文叢眼轱轆轉了轉,一抹算計在眼中閃過,“靈犀妹妹,快給張漣漪道歉。”
張漣漪立即就急了,“我才不要!憑什么!”
“就憑你做錯了事!”沈音深吸一口氣,指著岸邊:“張靈犀,自己去石頭上跪著反省,什么時候想明白了什么時候起來。晚飯別吃了,好好記住今天的教訓——再敢隨便欺負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張靈犀哭著不肯動,沈音也不跟她廢話,直接拉著她往岸邊走,把人按在石頭上:“跪好!”
又瞪向三個兒子,“還愣著干什么?把漣漪帶過去換身干衣服,收拾東西,下山!”
溪水邊霎時沒了吵鬧,只剩張靈犀壓抑的哭聲,和三個男孩低著頭帶張漣漪離開的腳步聲。
沈音看著跪在石頭上的身影,雙手叉腰,心里暗嘆。張靈犀這個苗子,有點歪啊。
與此同時,沈音轉頭望向那邊的張漣漪,唇角勾了勾,帶著意味深長。剛才張靈犀推倒張漣漪的那一瞬間,張漣漪下意識想反擊的神色,她看見了......
看來,兔子也會咬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