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京大學女生宿舍樓下,警戒線拉出了一片肅殺的真空地帶。
這是半個月內(nèi)的第二起了。
“錦瀾,快看!是沈隊長!活的!”室友小雨激動地拽著文姝語的胳膊,差點把她剛買的奶茶晃灑了。
文姝語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一個男人正靠在警車旁,身形挺拔如松,眉眼鋒利,一身警服襯得他氣宇軒昂。
是他。
文姝語的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縮。
男人身上那股浩然正氣,如烈日當空,尋常邪祟根本無法近身??稍谀羌兇獾恼龤庵?,卻纏繞著一縷她無比熟悉的宿命氣息。
沈時琛,她前世的護衛(wèi)統(tǒng)領。
記憶的碎片如驚鴻一瞥,掠過腦海,快得抓不住。
“都讓讓,別影響警方辦案!”
推理社社長張揚撥開看熱鬧的人群,領著文姝語擠了進去。
“沈隊長,這位是我們推理社的王牌,楊錦瀾同學。”張揚一臉殷勤地介紹,“她腦子特別好使,上個案子多虧了她?!?/p>
沈時琛的目光掃過來,銳利,帶著審視。每年都有無數(shù)自作聰明的學生想在他面前賣弄,結果只會浪費警方的寶貴時間。
“沈隊長。”文姝語平靜頷首,并未因?qū)Ψ降膲浩雀卸邪敕滞丝s。
靈識悄然探出,她清晰地“看”到,沈時琛身上繚繞著一層淡淡的血煞之氣。這人,是從尸山血海里滾出來的,手上沾過不止一條人命。
“楊同學是吧,”沈時琛指了指被封鎖的宿舍門,語氣聽不出情緒,“說說你的看法?!?/p>
他這是在考她。
文姝語沒急著開口,徑直走進了宿舍。
甫一踏入,一股陰冷的怨氣便撲面而來,濃郁得幾乎化為實質(zhì)。
她“看”到,地面上殘留著微弱的靈力波動,像一條條扭曲的毒蛇,最終都匯向了梳妝臺前的那面鏡子。
鏡子前,一道古老陣法的痕跡若隱若現(xiàn),帶著一絲她熟悉的異界玄學氣息。
是顧無忌的手筆。
“沈隊長,這不是簡單的兇殺案?!蔽逆Z轉(zhuǎn)身,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哦?”沈時琛眉峰微動。
“現(xiàn)場有鏡靈術的痕跡?!?/p>
話音剛落,沈時琛旁邊一個年輕警員直接笑出了聲。
“我說同學,鏡什么術?現(xiàn)在是二十一世紀,我們辦案要講科學?!?/p>
文姝語看都未看他一眼,目光始終落在沈時琛臉上:“科學解釋不了,不代表它不存在。死者的死因并非物理攻擊,而是靈魂被強行抽離了身體?!?/p>
她緩步走到那面詭異的鏡子前,指尖在冰冷的鏡面上一拂而過。
一道微弱的能量印記,與她之前在自己宿舍鏡中感應到的同源。
“這面鏡子,被人用邪術‘喂’活了?!蔽逆?語的語氣淡漠如水,“它在主動吸食生靈的精氣,用以壯大自身?!?/p>
“哈哈哈,隊長,我沒聽錯吧?鏡子吃人?”年輕警員笑得更歡了,看向文姝語的眼神像在看一個走火入魔的中二病少女,“同學,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要不我給你推薦兩本法醫(yī)學的書看看?”
文姝語終于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古井無波,卻讓年輕警員的笑聲戛然而止。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沈時琛。
“你不信?”
她忽然閉上雙眼。
靈識如水銀瀉地,瞬間侵入鏡中殘留的能量印記。剎那間,死者臨死前最恐懼的畫面,在她腦海中轟然炸開。
“死者當時正對著鏡子,她看到鏡中的自己,忽然對她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
文姝語睜開眼,平靜地敘述著,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砸在現(xiàn)場所有警員的心上。
“然后,鏡子里的‘她’,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在場幾個膽小的女警員,臉色瞬間煞白。
這些細節(jié),是法醫(yī)根據(jù)死者驚恐的表情和現(xiàn)場狀態(tài)做出的初步推斷,屬于絕密信息,根本沒有對外公布!
沈時琛的臉色終于變了,他死死盯著文姝語,聲音里透著一股寒意:“你到底是誰?怎么會知道這些?”
“猜的?!蔽逆Z回得云淡風輕。
這兩個字,比任何長篇大論都更具沖擊力。
年輕警員張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額角已經(jīng)滲出了冷汗。
猜的?這他媽誰能猜得出來!
“沈隊長!”社長張揚見狀,趕緊打圓場,“錦瀾她……她直覺一向很準!我覺得她的思路,或許能給我們提供新的方向!”
沈時琛沉默了。
他凝視著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女生,她的鎮(zhèn)定,她的敏銳,以及那精準到可怕的“猜測”,都讓他無法再用常理來判斷。
半晌,他沉聲開口。
“楊錦瀾同學,我以華京市刑偵大隊的名義,正式邀請你,擔任本案的特別顧問?!?/p>
這正是文姝語想要的。
她悄然運轉(zhuǎn)望氣術,看到沈時琛頭頂那道璀璨的金色氣運,正有一縷,與自己身上的氣運絲絲縷縷地糾纏在了一起。
宿命,早已開始。
“我接受?!?/p>
文姝語走出宿舍樓,正午的陽光照在身上,卻驅(qū)不散那股陰冷的寒意。
她猛地抬頭,望向遠處的天空。
那股屬于顧無忌的邪惡氣息,比上一次更近,也更清晰了。
文姝語嘴角牽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顧無忌,躲了這么久,你終于敢露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