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的幾個同伴見狀不對,罵罵咧咧地就想上前幫忙。
然而他們還沒靠近,裴渡已經一個迅猛利落的掃堂腿橫掃過去。
沖在最前面的一個根本來不及反應,被結結實實地絆倒在地,抱著小腿滿地打滾。
剩下的人瞬間僵在原地,臉上的囂張氣焰被驚恐取代。
他們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西裝革履、看起來斯文矜貴的男人,根本就是個硬茬。
“大哥,都是誤會!”剛剛還叫囂著要人賠罪的黃毛,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們吧!”
裴渡緩緩松開鉗制著他的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聲音冷得像冰碴子:“不想找死,就把眼睛放亮點。”
那幾個地痞混混哪里還敢說半個不字,連滾帶爬地扶起同伴,慌不迭時地點頭哈腰:“是是是,再也不敢了!”
說完,屁滾尿流地跑了。
然而,在他們轉身的瞬間,那個被擰了手腕的黃毛,回頭看了一眼。
陰鷲的目光死死地釘在池歡纖細的背影上。
池歡被這突發的暴力場面驚得心有余悸,直到那幾人跑遠,她才回過神來。
兩人在夜色籠罩的小鎮上找了一圈,才在一條小巷的盡頭,找到一家掛著“長隆旅館”招牌的酒店,看起來是鎮上唯一還算干凈體面的地方了。
前臺昏昏欲睡,兩人進去登記,要了兩個大床房。
就在池歡遞上身份證的時候,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從酒店里間的休息室里走了出來,他脖子上有一片張揚的猛虎下山紋身。
裴渡登記的動作微微一頓,目光不著痕跡地在那片紋身上掃了幾眼,隨后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
兩人拿著房卡去等電梯。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裴渡卻突然對池歡說:“你先進去,我好像有東西落在前臺了。”
說完,他悄無聲息地折了回去,身影隱入走廊的拐角。
他看到,那個紋身男果然走了出去,正站在酒店門口昏暗的路燈下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似乎在跟電話那頭的人說著什么。
池歡一個人站在電梯里,按著開門鍵,等了好一會兒,裴渡才神色如常地回來。
電梯升上三樓,兩人的房間恰好在同一樓層的兩端,一頭一尾,隔著長長的走廊。
池歡幾乎沒有猶豫,就選了靠走廊盡頭的那間。
她停在走廊分岔口,對裴渡公式化地道別:“裴總,晚安?!?/p>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朝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
裴渡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看著那扇門“咔噠”一聲關上,他才轉身,走向另一端的房間。
鎮上的住宿條件畢竟有限,但好在房間內部看起來還算干凈整潔。
池歡剛把包放下,緊繃了一晚的神經稍稍松懈,手機就“?!钡仨懥艘宦?。
是裴渡發來的微信。
【今晚多注意一點,鎖好門窗。小心那幾個心懷不軌的黃毛來找麻煩。】
池歡的心猛地一沉,剛剛升起的那點安全感瞬間蕩然無存。
她手指有些發顫地回復道:【這里是酒店,他們應該不敢這么亂來吧?】
裴渡的回復輕飄飄的,卻帶著令人心悸的寒意:【別低估了人性的惡。畢竟,這里可是光天化日之下能把車輪偷干凈的地方?!?/p>
池歡徹底說不出話了。
她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后知后覺的恐懼,像藤蔓一樣從心底爬了上來。
她立刻起身,檢查了房門的反鎖鏈和窗戶的卡扣,確認都鎖好了,才稍稍安心。
可被裴渡這么一提醒,她哪里還睡得著。
索性打開電視,把聲音調大,想著就算熬一個通宵,也比在睡夢中遭遇不測要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她眼皮開始打架的時候,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說笑聲和腳步聲。
池歡心里一個咯噔,立刻跳下床,躡手躡腳地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掀開窗簾一角往下看。
只一眼,她的血都快涼了。
酒店樓下,那幾個傍晚在餐館里見過的黃毛混混,正仰著頭,指指點點地朝著酒店這邊走來!
池歡嚇得魂飛魄散,手忙腳亂地抓起手機,立馬給裴渡發微信,【他們好像真的找來了!現在就在樓下!怎么辦?要不要報警?】
消息發出去,卻如石沉大海。
裴渡沒有回復。
一秒,兩秒……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樓下的聲音似乎消失了,周圍安靜得可怕,只有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就在這時。
“咚、咚、咚?!?/p>
清晰的敲門聲,在這死寂的房間里,驟然響起。
池歡渾身的寒毛全部豎了起來!
她捂住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身體僵硬地貼在門后,警惕地問:“誰?”
門外一片寂靜。
就在她以為是自己幻聽的時候,手機屏幕亮了。
還是裴渡的微信。
【開門,是我。】
池歡幾乎是立刻拉開了門上的反鎖鏈。
門外,果然是裴渡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一手插在口袋里,手里拿著手機,神情平靜地站在門口。
看到他的瞬間,那股幾乎要將她淹沒的恐懼,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瞬間褪去大半。
沒由來的安全感將她包裹。
她也顧不得多想男女有別,側身讓開位置。
裴渡閃身進屋,反手將門利落地關門。
狹小的房間里,瞬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他高大的身影幾乎是立刻就給這方空間帶來了強烈的壓迫感。
他一轉身,就看見了池歡。
她正站在床邊,手里緊緊攥著一個白色的電吹風,電線還拖在地上。
裴渡的目光落在那個可憐的電吹風上,挑了挑眉,似笑非笑,“你拿著這個做什么?”
池歡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仿佛自己那點色厲內荏的心思被完全看穿了。
她把電吹風往身后藏了藏,嘴硬道:“防身?!?/p>
但那點故作的鎮定,在對上他深邃眼眸的瞬間就潰不成軍。
她憂心忡忡地快步走到他面前,壓低了聲音問:“裴總,現在怎么辦?我們要不要現在報警?”
“報警?”裴渡聲音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沉著,“報警也要講究證據。你覺得,這個酒店的前臺為什么會放任那幾個人大搖大擺地進來?”
“我敢肯定,他們有同伙在這里。你現在報警,警察來了,他們只需要說一句找錯房間了,警察能把他們怎么樣?說不定,他們還會倒打一耙,說你誣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