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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么？”
“這是我們最后的底牌。”蘇鳳嬈的話語里不帶任何情緒。
她最后看了一眼營地里所有的人，然后對王麻子和蘇子昂下達了最后的命令。
“聽著，如果天亮之前我們沒有回來，你就立刻帶著所有人撤進山谷。然后，引爆我給你的東西，一把火燒了這里，不要回頭。”
說完，她不再停留，轉(zhuǎn)身帶著林阿九和另外兩名精銳，身影迅速消失在濃重的夜色里。
山谷的風帶著血腥味。
金屬碰撞的尖銳聲音撕裂了夜色，伴隨著壓抑的嘶吼和垂死的悶哼。林阿九訓練出的十人小隊第一次面對真正的搏殺，每個人的臉上都混雜著恐懼和被逼到絕境的兇狠。
“殺！”一個潰兵揮舞著長刀，劈向一個看上去最年幼的少年。
少年嚇得腿軟，幾乎是本能地舉起手中的短刀格擋。
“當”的一聲，他被巨大的力道震得連連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看對方的第二刀就要落下，一道身影猛地從旁撞了過來，將那潰兵撞得一個趔趄。是李四。
“找死！”潰兵穩(wěn)住身形，怒吼著調(diào)轉(zhuǎn)刀鋒，一刀砍向李四的左臂。
李四想躲，但另一名潰兵的攻擊也到了。他只能硬生生用手臂擋下這一擊。皮肉翻開的聲音清晰可聞，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從他小臂上裂開。
劇痛傳來，李四卻沒有喊叫。他借著對方刀鋒嵌入自己骨肉的瞬間，身體不退反進，將右手的匕首狠狠送進了那名潰兵的咽喉。
溫熱的液體噴濺在他臉上。
那潰兵雙目圓睜，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聲響，倒了下去。
李四完成了他的蛻變，從一個潑皮無賴，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戰(zhàn)士。
但戰(zhàn)局并未因此好轉(zhuǎn)。
小隊的人數(shù)太少，經(jīng)驗也遠遠不足。潰兵們很快就適應了這群半大孩子的打法，開始用老練的配合進行絞殺。防線被一點點壓縮，小隊里又有一人慘叫著倒下，大腿被長矛貫穿。
“守住！”林阿九的聲音傳來，他獨自一人纏住了三名敵人，身上已經(jīng)添了新傷。
絕望開始在幸存者心中蔓延。
就在這時，幾道黑影從山谷上方的黑暗中破空而來。
“砰！砰！砰！”
幾個陶罐精準地落在潰兵最密集的地方，應聲碎裂。一股刺鼻的黃色煙霧迅速彌漫開來。
“咳咳！咳咳咳！”
“什么鬼東西……眼睛！我的眼睛！”
潰兵們猝不及防，吸入煙霧后立刻爆發(fā)出劇烈的咳嗽，眼淚鼻涕不受控制地流淌，視線變得一片模糊。原本嚴密的攻擊陣型瞬間大亂。
機會來了。
林阿九的身影在煙霧中穿行，直撲那名獨眼的頭領。
獨眼龍也吸入了煙霧，但他強忍著不適，揮舞著手中的寬背大刀，對著沖來的人影就是一記橫掃。
“小雜種，找死！”
林阿九不與他硬拼，身體一矮，刀鋒擦著他的頭皮飛過。他貼近獨眼龍的身體，手中的短刀直刺對方心口。
獨眼龍反應極快，撤刀回防，用刀身擋住了這一擊。
兩人在混亂的煙霧中展開了最直接的廝殺。獨眼龍的刀法大開大合，充滿了軍中的狠戾。林阿九的招式則更加迅捷致命，招招不離要害。
刀光交錯，火星四濺。
獨眼龍久攻不下，心中焦躁，賣了一個破綻。他故意讓開胸前，大刀卻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自下而上撩起。
林阿九沒有上當，但他身后的另一名潰兵卻趁機偷襲。
前后夾擊。
林阿九瞬間做出決斷。他側(cè)身避開身后的一刀，卻無法完全躲開獨眼龍的攻擊。
噗嗤一聲。
獨眼龍的刀鋒狠狠砍進了他的左肩，鮮血立刻染紅了衣衫。
獨眼龍臉上露出獰笑。
可他的笑容凝固了。
林阿九沒有后退，甚至沒有因為劇痛而有片刻的停滯。他用肩膀硬生生卡住對方的刀，為自己創(chuàng)造了一個轉(zhuǎn)瞬即逝的機會。
他的右手穩(wěn)如磐石，短刀劃出一道冰冷的弧線。
一道細細的紅線出現(xiàn)在獨眼龍的脖子上。
獨眼龍的動作停住了，他難以置信地松開大刀，雙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卻無法阻止生命力的流逝。他轟然倒地。
“頭兒……頭兒死了！”
“跑！快跑啊！”
首領的死亡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剩下的潰兵徹底膽寒，在毒霧和追殺中哭喊著四散奔逃，很快就消失在黑暗的山林里。
山谷安靜下來。
空氣中彌漫著血、煙和糧食燒焦的混合氣味。地上躺著十幾具尸體，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兩名小隊成員再也無法站起來，其他人也都個個帶傷。
豐收的黑山粟被鮮血浸染，旁邊被點燃的火把還在燃燒，將一堆谷物燒成了焦炭。
蘇鳳嬈從黑暗中走出，來到林阿九身邊。
“傷口。”她看著他血肉模糊的肩膀。
“死不了。”林阿九吐出三個字，他走到李四身邊，撕下自己的衣擺，幫他用力扎住還在流血的手臂。
李四疼得臉色慘白，卻咬著牙一聲不吭。
勝利的喜悅蕩然無存，只剩下慘烈的代價。
蘇鳳嬈沒有去安慰任何人。她走到獨眼龍的尸體旁，蹲下身，用那把殺人的匕首，面無表情地在他身上摸索起來。
她的動作很專業(yè)，很快就搜遍了所有可能藏東西的口袋。
沒有錢袋，沒有金銀。
她的手在一個貼身的內(nèi)袋里停下，摸到了一個硬物。
她割開衣料，將那個用油布包裹的東西拿了出來。
打開油布，里面是一卷泛黃的羊皮紙。
蘇鳳嬈展開羊皮紙，借著火光仔細查看。
這是一幅地圖，繪制的正是他們所在的這片山脈。河流，山谷，林地的位置都大致不差。
但地圖上用朱砂重點標記的地方，卻不是他們的營地。
那個紅色的叉，畫在山脈深處的一個位置。
一個念頭從蘇鳳嬈腦中閃過。王麻子曾經(jīng)提過的那個地方，那個前朝留下的廢棄山寨。
地圖上甚至還標注了幾條極為隱秘的小路和符號，似乎是潛入的路線。
一股寒意涌上心頭。
這伙裝備精良的潰兵，冒著風險深入這片荒山，目標根本不是他們這點糧食。
他們只是恰好撞在了槍口上。
這伙人，是沖著那座廢棄山寨里的秘密來的。
是誰派他們來的？
山寨里又到底藏著什么，值得一支潰兵精銳如此興師動眾，甚至為此付出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