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武證天心 第二十四章 老鬼與小鬼

送行隊伍的喧囂還沒散盡，龍玄上人已拎著周藏岳和韓立踏上飛劍。那柄幽冥血煞劍通體漆黑，劍脊處泛著暗紅紋路，踩上去能感覺到細微的震顫，像有活物在劍鞘里蠕動。周藏岳剛站穩(wěn)，飛劍便化作道黑影沖天而起，山間的亭臺樓閣瞬間縮成芝麻大小，最后被翻涌的云海徹底吞沒。

韓立忍不住驚呼出聲，藍色道袍被氣流吹得獵獵作響，他緊抓著劍脊邊緣，興奮地指著下方：“藏岳你看！云像棉花糖一樣！“ 風聲灌得他說話漏風，眼底卻閃著對飛天的憧憬，“以后我們在太虛宗學成，是不是也能這樣御劍飛行？“

龍玄上人站在劍尖，月白道袍在狂風中紋絲不動，聞言輕笑：“當然，御劍飛行不過是修仙者最基礎(chǔ)的門道。太虛宗藏經(jīng)閣里，高階飛行術(shù)能讓你一日千里，連云層都追不上你的速度。“ 他指尖輕彈，飛劍突然加速，周圍的云海瞬間變成模糊的白影，只有呼嘯的風聲在耳邊炸響。

周藏岳低著頭，看似被高速飛行驚得說不出話，眼角余光卻緊盯著龍玄上人握著劍柄的手。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指尖纏著淡淡的黑氣，每當氣流掠過，劍身上的暗紅紋路就會亮起，像某種活物在呼吸。他忽然抬頭，臉上堆起恰到好處的驚愕：“掌門，這飛劍好快！弟子從沒見過這么厲害的法寶。“

龍玄上人側(cè)過頭，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周藏岳心頭一緊，連忙補充：“前些日子聽師父提起本命法寶，說那是修仙者最厲害的法器，請問這把幽冥血煞劍就是掌門的本命法寶嗎？“ 他刻意加重 “幽冥血煞劍“ 幾個字，這名字是剛才送行時從三長老的低語里聽來的。

龍玄上人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指尖在劍脊上輕輕劃過，那些暗紅紋路頓時亮起：“算你有點見識。當年老夫就是憑著它，擊潰七大門派的三千聯(lián)軍，劍出之時，血霧三天都沒散。“ 他忽然湊近周藏岳，聲音壓得很低，“你在禁地見到的那些，不過是這劍的皮毛罷了。“

“真厲害！“ 周藏岳適時露出崇拜的神情，心里卻暗自記下。他知道二長老曾說過，本命法寶與主人性命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或許就是龍玄上人的弱點。

飛劍穿過一層厚云，陽光突然刺破云層，在劍身上投下斑駁的光點。周藏岳瞇起眼睛適應(yīng)光線，趁機拋出第二個問題：“聽師父說，本命法寶和修士是性命相連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知掌門這劍是用什么材料煉的？竟有如此威力。“

龍玄上人顯然很受用這種追捧，捋著胡須笑道：“這劍用的是九幽血髓金，在極北極高冰山上埋了三百年才成型，老夫又用自身精血溫養(yǎng)了二十年，尋常法器一碰就碎。“ 他頓了頓，眼神飄向遠處的云層，“不過你師父說得對，本命法寶確實與主人休戚相關(guān)，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輕易動用。“

周藏岳點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的裂風錐：“弟子明白。對了掌門，您修煉的《萬象歸墟引》真是世上罕見的功法，聽師父說這功法練到深處，法力雄渾得能移山填海，煉器期以上更是有神鬼莫測的法術(shù)。“ 他故意抬高聲音，眼角的余光卻捕捉著龍玄上人的表情，“不知這功法與本命法寶一起使用時，最強大的關(guān)聯(lián)法術(shù)是什么？弟子們也好有個期待。“

龍玄上人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舒展開：“你這小子，倒是懂得不少。“ 他仰頭大笑，笑聲在云海中回蕩，“那老家伙真這么夸贊這功法？“ 見周藏岳連連點頭，他心情大好，剛要開口，忽然皺起眉頭。

周藏岳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表面卻維持著天真的好奇。

“小子，你是在套老夫的話嗎？“ 龍玄上人的聲音瞬間陰沉下來，眼神像淬了冰，死死盯著周藏岳。飛劍不知何時已經(jīng)減速，懸浮在一片靜止的云海中，周圍安靜得只能聽到三人的呼吸聲。

周藏岳眉頭一皺，連忙躬身行禮：“弟子萬萬不敢！只是真心仰慕掌門的驚天修為，想著以后能有個努力的方向。“ 他低下頭，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惶恐，心里卻在飛速盤算：難道被發(fā)現(xiàn)了？

龍玄上人冷哼一聲，沒再追問，只是指尖黑氣涌動，幽冥血煞劍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來時的方向飛去。“諒你也不敢。“ 他語氣冰冷，“不過修仙之路，最重要的是腳踏實地，別總想著打聽這些高深法術(shù)。“

周藏岳松了口氣，悄悄抹掉手心的冷汗。他能感覺到龍玄上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背上，像針一樣刺人。

接下來的路程陷入詭異的沉默。韓立幾次想開口說話，都被周藏岳用眼神制止。龍玄上人站在劍尖，一言不發(fā)地操控著飛劍，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周藏岳知道，剛才的試探已經(jīng)引起了懷疑，必須小心應(yīng)對。

云層漸漸變得稀薄，下方隱約能看到七玄門的輪廓。周藏岳心里咯噔一下：不對，這不是去太虛宗的方向！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龍玄上人的側(cè)臉，發(fā)現(xiàn)對方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眼神里滿是算計。

“掌門，“ 周藏岳故作疑惑，“我們是不是飛反了？太虛宗應(yīng)該在南邊才對。“

龍玄上人轉(zhuǎn)過身，臉上又掛起溫和的笑容，眼神卻冷得嚇人：“臨時想起還有件要事處理，先回宗門一趟，耽誤不了你們?nèi)ヌ撟凇！?他拍了拍周藏岳的肩膀，力道卻重得驚人，“你剛才不是好奇本命法寶的關(guān)聯(lián)法術(shù)嗎？等處理完事情，老夫演示給你看。“

周藏岳強忍著肩膀的疼痛，擠出笑容：“多謝掌門成全。“ 心里卻一片冰涼，他知道，龍玄上人已經(jīng)起了殺心。剛才的試探不僅沒套到情報，反而暴露了自己，現(xiàn)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幽冥血煞劍穿透最后一層云層，七玄門的山門越來越清晰。周藏岳望著那熟悉的“七玄圣境”，忽然想起二長老的話，握緊了腰間的玉牌。無論接下來發(fā)生什么，他都必須活下去，查清真相，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嚼嚼咽了。“ 他在心里默念，眼神變得堅定起來。飛劍穿過山門，朝著宗門深處飛去，陽光照在幽冥血煞劍上，那些暗紅紋路越發(fā)鮮艷，像要滴出血來。周藏岳知道，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