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逢與告訴自己,他不該在時祈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
擋在座位旁邊的特招生不光家世比不上他,長相更是比他差了不少。
只是清秀的程度,對自己構(gòu)不成任何威脅。
……明明應該是這樣的。
可當時祈將目光落在別人身上時候,他內(nèi)心的嫉妒還是不斷上涌,撕碎本就為數(shù)不多的理智。
就在駱逢與準備拋棄教養(yǎng),讓對方滾的時候,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了。
他望去,看見原本坐在位置上的少女探出半個身子,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
掌心的皮膚和他的腕部接觸,溫熱的體溫傳遞過來。
她碰我了。
駱逢與臉上的冰霜迅速消融。
他有些怔愣,垂眸呆呆看著被時祈握住的手腕,被她拽著在位置上坐下。
實際上,時祈不是第一次碰見駱逢與生氣。
上次還是軍訓的那個早上,在蔣曦向她打探駱逢與喜好的時候,之后蔣曦和她家都被整得很慘。
——連那樣家庭的人都會變得那么窘迫,那更別說是家世普通的特招生。
作為常常協(xié)調(diào)朋友之間關(guān)系的專業(yè)戶,時祈當機立斷伸手握住駱逢與的手腕,主動表示自己和誰更要好。
“抱歉啊,這里有人了。”
那名來詢問的男生往后退一步,踉蹌了下:“啊、噢噢…不好意思剛才我不知道,那我去別的地方坐。”
他飛快往會議廳后方跑,找了個距離時祈有些遠的位置坐下,滿臉都是后怕。
這時候,時祈才松開駱逢與的手。
一場風波就這樣平穩(wěn)的度過。但時祈和駱逢與所在的這個區(qū)域還是成為了視覺中心。
不說在場的特招生,有幾個非特招生的班長也能認出駱逢與。
一名剛?cè)雽W的特招生和VERGE俱樂部的成員關(guān)系如此親密。
那名特招生看著還挺普通,絕對擠不進豪門圈內(nèi)“美女”的行列,但看駱少的樣子……竟詭異地聽她的話。
這合理嗎?他們出現(xiàn)幻覺了?
沒想到開個無聊的班長會議還能吃到這樣的大瓜,這群人一個個的都坐直了身,目光炯炯盯著坐在中央靠后位置的兩人。
而駱逢與看著自己的手腕,小聲說:“你放心,今天這里發(fā)生的事情,外面的人不會知道的。”
他有能讓這里所有人閉嘴的能力。
當然,要是條件允許,駱逢與巴不得在學校廣播里24h播放“時祈今天主動牽我的手了”。
想到這里,駱逢與沒忘記修補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
他眼眸漂亮的弧度低垂,看著有些失落可憐:“對不起,是我沒控制好情緒。”
時祈強忍著將自己的視線從他臉上移開:“沒關(guān)系,我剛才正要拒絕他,畢竟昨天答應你了。”
但如果他沒來的話,那人就會坐在她身邊嗎?他們會聊天嗎?特招生之間會有什么樣的話題?
陰郁的想法從駱逢與腦中一晃而過。
他朝時祈露出燦爛的笑容:“嗯,我知道你不會忘記的。”
時祈呼吸一窒。
救命啊,怎么感覺這人染了金發(fā)感覺更帥更燦爛了啊!
她忍不住想起昨晚夢里的駱逢與。
……柔軟的金發(fā)垂在她的腿上,雖說沒有黑發(fā)那樣和膚色構(gòu)成強烈的沖擊性,但或許會產(chǎn)生完全不同的圣潔感。
時祈在駱逢與困惑的目光中猛地捂住臉,耳朵開始迅速發(fā)熱。
系統(tǒng):“其實我覺得他在勾引你。”
不然為什么昨晚說金毛,今天就去染金發(fā)。
想做狗的心藏都藏不住了好嗎?
時祈:“別說了…都怪這個夢讓我滿腦子都是黃色,現(xiàn)在你可以在我腦子里播放清心咒了。”
正主就在身邊,自己滿腦子都是那種畫面……對時祈來說還是太超前。
好在這場小小的風波沒有影響臺上的學姐開啟她的會議。
臺上的二年級生說:“各位好,我是A2的班長,負責今晚的會議。”
她開始講述作為班長需要做的基礎(chǔ)工作,包括但不限于一些活動通知、信息傳達。
大部分的事時祈都清楚該怎么做。
她正記錄著本校重要活動的時間節(jié)點,以及學姐特意囑托的注意事項,總覺得身側(cè)盯著自己的目光灼灼。
太有存在感了。
可她一扭頭,駱逢與就欲蓋彌彰般挪開目光,只留給她一道帥氣的側(cè)臉。
時祈小聲問:“怎么了?”
駱逢與當然不能說自己想得到她的關(guān)注,只能小聲說:“聽起來,班長的工作很繁瑣。”
時祈頓了頓:“沒關(guān)系,上手了就好了。”
駱逢與:“好,我會去問你的。”
考慮到此人夢中和現(xiàn)實完全是兩面派,她有點懷疑他在自己面前裝弱。
駱逢與確實在裝。
他十歲開始接觸家族事務,各種繁瑣的文件都處理過,這么簡單的工作他隨手就能完成。
但那樣他和時祈就沒什么能交流的話題了,駱逢與無法接受。
在兩人竊竊私語時,臺上的學姐說到了收尾的部分。
“根據(jù)統(tǒng)計,在場35人中,有28位是特招生。”
“我知道你們每個人都會在接下來的學習和生活中拼盡全力,或許覺得班長這個身份是個很麻煩的累贅,但實際并非如此。”
圣希國際學院擁有極其豐富的人脈資源,大多數(shù)人來這里讀書,都帶著結(jié)識同圈層甚至高圈層的目的。
如果能掌握這些人脈資源,特招生們實現(xiàn)階級的跨越也并非難事。
臺上的這位學姐穩(wěn)居二年級的成績榜第一,還兼職各種千金少爺們的派對活動策劃。
短短一年的時間,稅后凈賺四百萬。
對于這所學校中的許多人來說,那些錢無非是指縫中漏出去的一點流沙。
“如果你們能合理分配時間,利用好這個身份,獲得的利益遠比優(yōu)越的成績要大。”
說到這里,時祈明顯看見前方不少人坐直了身。
她側(cè)目看了眼駱逢與。
俊朗的青年撐著臉頰,仿佛那四百萬比流沙還不需要在意。
……真是兩個世界的人呀。
圣希學院的活動實在是太多,這場班長會議持續(xù)了將近一小時,結(jié)束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七點。
時祈不想被太多人關(guān)注,于是選擇在人差不多都走完時才動。
但離開前學姐叫住了她:“學妹,方便的話,我們加個聯(lián)系方式吧?”
對方拿出手機,沒看站在不遠處的駱逢與,只朝時祈友好地笑笑:“要是后續(xù)有什么問題,你隨時可以來問我。”
時祈很喜歡她的態(tài)度:“好的學姐。”
兩人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時祈轉(zhuǎn)身時,忽然捕捉到了駱逢與的表情。
青年站在門口,他雙手插兜,眸色淡淡的不帶笑意。
那是本屬于自己的時間被占用的不快,考慮到自己現(xiàn)在壓根沒身份,駱逢與忍了下來。
在時祈轉(zhuǎn)身后,駱逢與就迅速換了副表情。
他說:“我送你回宿舍。”
駱逢與來的時候開了車,但送時祈時沒準備坐車——那樣相處的時間會變少,不符合他的期待。
他喜歡一個人時,就想要每時每刻、每分每秒地和對方黏在一起。
月光在校園里鋪開,時祈走在駱逢與身邊。
她在心里偷偷和系統(tǒng)說:“你猜他會找話題嗎?”
系統(tǒng):“會吧,不然你找話題呢?兩個人這么走一路也太尷尬了。”
駱逢與果然開口:“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我有一點不一樣的地方?”
他說這話時有些委屈,身后不存在的尾巴耷拉下來。
原本以為時祈會喜歡的,但她的反應似乎淡淡的……果然,夢里還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和現(xiàn)實不符嗎?
“發(fā)現(xiàn)了!”時祈趕緊說,“金發(fā)很好看,和你的氣質(zhì)很搭。”
駱逢與晃晃腦袋,柔軟的發(fā)絲隨著動作晃動,顯得輕盈蓬松。
“要摸摸看嗎?”
時祈震了震:“……可以嗎?”
駱逢與露出燦爛的笑容:“當然,軍訓的時候不是已經(jīng)摸過了嗎?”
還是上下其手全都摸索過一遍的那種。
他的身材很好,腹肌線條分明,按壓時還有很微妙的回彈感。
時祈被他帶著回憶起手感,感覺自己的臉又開始發(fā)燙。
駱逢與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他停下腳步,順從地低下頭,將那柔軟的淺金色腦袋湊到時祈面前。
月光落在他的身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色。
時祈有些猶豫地抬起手。
她的指尖穿過他的發(fā)絲,從耳后往后滑動,或許是指尖扯了下頭發(fā),她聽見駱逢與發(fā)出很輕的一聲悶哼。
夢里的他在作惡過多時,被時祈扯了頭發(fā)也會發(fā)出這樣的聲音。
面前的人和昨晚夢中的那張臉重疊在一起,時祈的心臟跳得飛快,嗡鳴聲幾乎占據(jù)了她的所有聽覺。
她趕緊收回手:“不過……為什么忽然染了金色的頭發(fā)呢?”
駱逢與覺得自己隱隱約約有抬頭的跡象,他用期盼的目光凝視她:“……有沒有覺得我像什么?”
像什么?
那雙眼中滿是自己的倒影,時祈覺得心臟快跳出胸膛。
鬼使神差,她說:“……金毛?”
周遭安靜的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但時祈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駱逢與的呼吸,以及不知是誰的吞咽聲。
“時祈,”駱逢與的眼睛亮亮的,聲音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嗎?”
還好還好,不是汪汪……
時祈猛地抬起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