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祈總告訴自己要像媽媽一樣,力所能及地做個好人。
如果碰上需要幫助的人,能幫忙就幫一把。
——就比如現在。
她走近了,才發現這個身型瘦削的特招生是自己在資料上見過的人。
沈系洲,唯一一個沒有優越家世背景的天之驕子。
據說他的智商高達240 ,過目不忘、學什么一點就通,是當之無愧的、天才中的天才。
雖說年紀輕輕,但不少公司早早向他投出了橄欖枝,希望他能加入自己的研究團隊,但他哪一個都沒答應。
他的外貌并不遜色與駱逢與,但氣質與后者截然不同。
……如果說駱逢與像灼熱的太陽,那沈系洲就是安靜的月亮,沉靜的像是下一秒就會隱到云后去。
沒立刻得到回答,時祈下意識看向他的眼睛。
他的眼眸色澤是和她類似的淺灰,眼內角下勾,眼尾微微上挑,像夜色漸起時懸于夜幕的月,含煙籠水,卻又清冷淡漠。
被時祈發現了窘迫的樣子,他的眼睫輕顫,月光閃爍:“……麻煩你了。”
時祈沒冒犯,今天的接觸早就在剛才達成了,她伸出手給沈系洲借力,她盡可能地當做沒看見他有擦痕的褲子。
不過等上了臺階,她還是拿出紙巾和濕巾給他。
“擦破的地方可以先擦一下,需要去醫務室嗎?”
沈系洲動作很輕地搖了搖頭,仿佛從未感受到痛感:“我想先去教室,謝謝。”
他不想,時祈也沒多說。
時祈走出去幾步,發現沈系洲并沒有跟上來,她有些困惑地扭頭,才發現他走得很緩慢。
不是那種摔倒后有傷的緩慢,他的左腿似乎本身就有些簸,而擦傷在右腿,雙腿都不方便,走得自然就很慢。
沈系洲之前沒來軍訓,是不是因為腿腳不便?
時祈這么想著,她停下了腳步。
“你是A1班的吧?”時祈用談論今天天氣真好的語氣對沈系洲說,“我是班長,提前錄入資料的時候見過你,正好順路,一起過去吧。”
特招生第一天就遲到,影響會非常不好。
時祈說完沒看沈系洲的表情,主動遞出了手:“還有九分鐘,我們來得及。”
沈系洲看看她的手,又看看時祈的臉,薄唇一抿,將手搭在了時祈的手上。
托教室在二層的福,時祈和他踩著點進了教室。
特招生和特招生位置排在一起,都在教室的最后方。
時祈坐到了位置上,她和沈系洲剛好是同桌。
也就是說,接下來起碼三個月的時間,時祈不用擔心自己會接觸不到能避免做夢的對象了。
系統感慨道:“你的運氣真不錯,在快用完駱逢與的時候遇到了下一個人。”
時祈:“這是好人有好報……還有不要說這種我是人渣一樣的話啊!”
由于軍訓時人員是打亂的,時祈在這個教室里只看見兩三個熟悉的人,其中就包括坐在教室斜前方的蔣曦。
對上她幽怨的眼神,時祈才想起自己昨晚和她約了一起走。
只是在時祈和蔣曦解釋之前,老師走進了教室。
戴著眼鏡的老師敲敲桌面,朗聲道:“我知道各位剛結束軍訓,心還沒收回來,但現在該到學習的時候了。”
圣希學院的大多數課程一節80分鐘,期間可以離席去衛生間,但回來后是否能跟上,就是學生自己的事情了。
和外界大多數人猜測的不一樣,圣希國際學院內的學生中,紈绔子弟的數量并不占多數。
越是有錢越是卷孩子的教育,興趣愛好是馬術、賽車、高爾夫還是開游艇,有多少含金量高的獎項?
畢竟大多數的私人聚會上,孩子也是值得提及的話題。
別看時祈的成績是入學考前三,實際上這所學校里其余學生的分數咬得很緊。
上了半天的課,時祈的神志都恍惚了。
圣希學院是多語教學,除了中英外,有些課程的老師會忽然蹦出幾句不知名的語言。
時祈茫然,但她看周圍的學生都面色如常地記著筆記,扭頭一看沈系洲也沒有異樣。
時祈倒是沒氣餒,默默在心里說:“看來我得多學幾門語言了。”
系統:“買個翻譯器不行嗎?”
時祈:“不一樣,學到的就是自己的。”
只要能保證夜晚的充足睡眠,她應該是有時間再多學一門語言的。
系統好像有點震驚了,它說:“你有這個干勁做什么都會成功的。”
時祈在心里嘿嘿笑了兩聲。
下課的鈴聲一響,臺上的老師收起教材離開教室,她前腳剛走,蔣曦后腳就站起來朝她的位置沖過來。
不過她看見了沈系洲。
蔣曦腳下一轉:“你是沈系洲吧?”
事業心大爆發,她朝沈系洲伸手,還算友好地笑了下:“久仰大名,我是晨曦集團董事長的女兒,有機會的話可以合作。”
只是蔣曦伸出的手懸在半空中半晌,沈系洲都沒人理睬。
他垂著眼簾,安靜地坐在位置上。
時祈聽見蔣曦暗自念叨了一聲真是怪胎。
蔣曦收回手,看向時祈:“說起來,你和駱……”
時祈拽著她的手臂堵住了蔣曦的話:“我們出去說!”
一陣兵荒馬亂,蔣曦迅速止住了話頭,時祈扭頭朝著沈系洲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飛快拽著她出了教室。
沈系洲看著她像翩飛的蝴蝶那樣迅速從身邊遠去了。
他的手搭在膝蓋上,不知想到了什么,指尖微微蜷起,眼中的情緒迅速上涌又迅速淡去。
教室外。
蔣曦八卦了好一陣才放過她,她盯著時祈的臉看:“……怎么感覺你好像沒有特別喜歡他呢?”
時祈:“嗯?”
蔣曦:“要是我剛開始談戀愛,我肯定要和男朋友黏糊一陣的呀,你和我說的時候表情好冷靜。”
時祈拍拍臉:“有嗎?”
時祈想了想,她覺得大概是因為她不知道駱逢與究竟喜歡自己什么,也不清楚談戀愛究竟需要做什么。
加上她接觸駱逢與時本就帶著目的,這樣一來更難吐露真心。
……當然,因為對方的臉和一些黏糊糊舉動而快速跳動的心臟不是假的。
時祈說:“是因為我不習慣吧。”
她不習慣和人構建太深入的關系。
蔣曦忍不住伸手揉搓她的臉:“不過這樣也好,我可不想朋友在未來會因為一個男人傷心。”
兩人結伴回了教室,看見正站在桌邊尋找她身影的班主任。
他看見時祈,疲憊的目光一亮:“班長,你和同桌研究一下今年運動會項目的報名限制,再整合我們班的報名信息。對了,每個人至少報名兩個項目。”
時祈:“運動會?”
這不是才剛結束軍訓嗎?
蔣曦:“是啊,這是學院傳統了,十月末的時候開展的大型運動會,估計會有媒體來報道的,很熱鬧哦。”
班主任看了眼蔣曦,緩和語調:“不是很著急,但報名表最晚下周前要交給我,我還有會要去開,你們解決。”
他說著把一本冊子和幾張報名表往時祈桌上一放,帶著公文包健步如飛往外走。
時祈:“……”怎么和設置任務的npc一樣?
她看向坐在位置上始終沒說話的沈系洲。
少年沒什么表情,帶著一種隨時要從世界上淡去的感覺,在時祈看過來時才抬起眼眸看向她。
時祈:“你……”
沈系洲:“我晚上有事,明天,可以嗎?”
時祈想到他腿上的傷:“好的,我自己來也行。”
沈系洲搖搖頭:“我會幫忙的。”
他話很少,和駱逢與是兩個極端,說完話后就不再看時祈。
時祈沒在意,繼續上完了上午的課程。
午休時間,她抱著那堆材料和報名表回了宿舍。
時祈對做班長會有的瑣碎工作接受程度良好,她準備先自己研究一下圣希學院的運動會,就聽見手機響了。
是駱逢與發來了視頻請求。
視頻剛接通,一張帥臉措不及防出現在屏幕上。
駱逢與彎眸:“寶寶,有沒有想我?”
這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時帶著繾綣的語調,像是小鉤子輕輕鉤了下時祈的心。
時祈艱難地說:“想的。”
騙你的,其實根本不敢想,一想課不要上了,滿腦子都是親親了。
不過不論真假,駱逢與都很滿意這個回答,他捧著臉,視線凝在時祈臉上。
“你準備做什么呢?我可以去找你嗎?”
光是半天沒看到時祈,駱逢與就覺得很難受了——戀愛的人不就該每時每秒待在一起嗎?為什么學校不把他們分配在一個班級?
時祈匆忙拒絕:“我中午有事,要看資料,晚點再去找你。”
駱逢與的眼尾微微下垂,露出幾分可憐。
他說:“那一直開著視頻可以嗎?我不會發出聲音打擾你的。”
時祈內心的小人再次流淚了。
她沒辦法一直拒絕他,小聲說好。
手機放在了桌邊靠著墻,時祈看資料的時候很沉入,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才抬起頭。
這一眼讓她的視線瞬間凝固住了。
屏幕里,青年站著。
他大概忘了自己正在視頻通話,伸手脫下衣服時,露出鍛煉得當的肌肉線條。
房間后的立式衣架上掛著一套時祈沒見過的制服,以黑為主,紅為點綴,流蘇從駁領中部牽引到肩章的位置,胸口處別著聯邦的徽章,是只獅鷲。
光是看見這身衣服,時祈就開始想象穿在駱逢與身上的樣子。
她沒忍住咽了咽口水。
美好的軀體像是無意間打開的潘多拉魔盒,將時祈的全部注意力都從書本上拉了過去,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看的太久,眼看著屏幕里的駱逢與就要轉過身——
時祈:“……”
在心跳加速的時刻,她飛快掛掉了電話。
系統道:“可惜今晚沒辦法做夢了。”
時祈:“求你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