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火頭軍 第8章 你的恐懼聞著好香啊

糧草被焚的消息，一夜之間席卷了整個大營。

前一刻還因伙食改善而士氣高漲的士兵們，此刻臉上都蒙上了一層陰霾。三千石糧草，足夠他們數(shù)萬大軍吃上小半個月。如今，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中軍帥帳內(nèi)，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來。

徐達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那張由堅實硬木打造的桌子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他的雙眼布滿血絲，如同一頭暴怒的雄獅。

“查！給老子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內(nèi)鬼給老子揪出來！”

帥帳之外，范統(tǒng)的心，早已沉到了谷底。

他不用查，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個內(nèi)鬼，就是李虎！

那個在馬廄里消失了一個多時辰，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叛徒！

軍情緊急，徐達與馮勝徹夜商議后，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主力大軍不再等待，即刻開拔，分兵合圍元軍主力盤踞的慶陽。另一路由馮勝帶領西進，直取李思齊控制的臨洮，徹底掌控隴右。

而范統(tǒng)和他的火頭軍，則接到了一個更要命的任務：護送從北平緊急調(diào)撥來的新糧，以及沿途繳獲的元廷府庫財物，前往慶陽與主力匯合。

這無疑是一塊肥肉，但也是一塊最燙手的山芋。

行軍的第三天，車隊進入了一片開闊的河谷。

范統(tǒng)心中的不安感，隨著車輪的每一次轉(zhuǎn)動，愈發(fā)強烈。空氣中，始終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像草原上禿鷲的氣息。

“傳我命令！所有重車向外，車頭接車尾，圍成一個圈！輕車和民夫在內(nèi)！快！”范統(tǒng)勒住馬，對著車隊大吼。

他的命令，立刻引來了此次負責押運的文官，戶部主事錢大有的不滿。

“范總旗！”錢大有騎著馬，慢悠悠地晃過來，臉上帶著文人特有的倨傲，“此地一馬平川，斥候早已探查過，方圓二十里內(nèi)絕無敵蹤。你如此興師動眾，是何道理？莫不是一個廚子，把鍋碗瓢盆當成兵法了？”

范統(tǒng)瞥了他一眼，眼神冰冷。

“錢大人，戰(zhàn)場之上，瞬息萬變。我只信我自己的判斷。出了事，我范統(tǒng)一力承擔，但現(xiàn)在，必須聽我的！”

錢大有被他噎得滿臉通紅，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嘴里還小聲嘀咕著“武夫莽撞”、“杞人憂天”之類的話。

范統(tǒng)懶得理他，親自監(jiān)督著車隊完成了陣型的變換。一個由數(shù)百輛重型貨車組成的巨大圓形車陣，如同一座可以移動的堡壘，緩緩地在河谷中推進。

他又對自己手下的火頭軍下了死命令。

“都給老子聽著！從現(xiàn)在起，盔甲不許離身，兵器不許離手！上了弦的弩，就放在你們腳邊！誰敢懈怠，老子扒了他的皮！”

寶年豐等人轟然應諾，他們對范統(tǒng)的命令，有著近乎盲目的信任。一個個膀大腰圓的伙夫，將那粗獷的巨斧和狼牙棒掛在手邊，眼神里閃爍著嗜血的光芒，與周圍那些松懈下來的護衛(wèi)士兵形成了鮮明對比。

晌午時分，烈日當空。

車隊停下歇息，埋鍋造飯。

就在大部分士兵解開甲胄，準備喘口氣的時候，異變陡生！

西邊的地平線上，毫無征兆地騰起了一片巨大的煙塵！

緊接著，密密麻麻的黑點出現(xiàn)，迅速擴大！

是騎兵！

數(shù)百名裝備精良的元軍騎兵，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卷起漫天沙土，朝著車隊的方向狂涌而來！

“敵襲——！”凄厲的嘶吼聲劃破了寧靜。

整個車隊瞬間大亂，民夫們尖叫著四散奔逃，護衛(wèi)士兵們則慌亂地尋找著自己的兵器和甲胄，錢大有更是嚇得撅著大腚往車底下鉆。

而在這支元軍騎兵的最前方，一個身披元軍將領甲胄，滿臉猙獰的騎士，一馬當先。

正是李虎！

“范統(tǒng)！你這頭肥豬！沒想到吧！”李虎遙指著車陣中那個最顯眼的胖子，發(fā)出了癲狂到扭曲的大笑，“今天，老子就要親手把你剁碎了喂狗！給我殺！車里的糧草、金銀、全都是你們的！”

元軍騎兵發(fā)出了野獸般的嚎叫，速度更快了！

“結(jié)陣！發(fā)信號！”

范統(tǒng)目眥欲裂，發(fā)出了震天的怒吼。

他的吼聲，像一劑強心針，讓慌亂的火頭軍和部分護衛(wèi)瞬間找到了主心骨。

他們依托著之前就布置好的車廂壁壘，迅速形成了防御。一支穿云響箭呼嘯著射向天空，發(fā)出尖銳的鳴叫。

“放箭！”

元軍騎兵在沖鋒的路上，已經(jīng)拉開了弓。

“咻咻咻——！”

漫天的箭雨，如同黑色的蝗群，鋪天蓋地地朝著車陣覆蓋而來。

“噗！噗！”

血花不斷綻放，沒有及時找到掩體的護衛(wèi)士兵，瞬間就被射成了刺猬，慘叫著倒下。

“舉鍋！”

范統(tǒng)再次咆哮，他一把抓過身邊一口碩大的行軍鐵鍋，高高舉過頭頂。

“叮叮當當！”

密集的箭矢射在鐵鍋上，發(fā)出一陣清脆的響聲，火星四濺，卻無法穿透這最原始、也最堅固的盾牌。

寶年豐等人有樣學樣，紛紛將那些用來燉肉煮湯的大鐵鍋頂在頭頂，或者豎在車廂的缺口處，竟硬生生地扛住了第一波箭雨的洗禮，堪堪穩(wěn)住了陣腳！

鮮血的味道，死亡的慘叫，兵器碰撞的銳響……

這一切，非但沒有讓范統(tǒng)感到害怕，反而讓他體內(nèi)的血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開始沸騰！

食人魔血脈中那嗜血好斗的因子，被這殘酷的戰(zhàn)場徹底激活！

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一種想要將眼前所有敵人撕成碎片的暴怒！

寶年豐等人亦是如此，他們握著巨斧和狼牙棒的手，青筋暴起，眼中閃爍著駭人的兇光，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嘶吼。

李虎見箭雨效果不錯，又看到車陣中那些民夫和部分士兵瑟瑟發(fā)抖的模樣，以為對方已是強弩之末。

他獰笑著，狠狠一夾馬腹，坐下的戰(zhàn)馬發(fā)出一聲長嘶，四蹄發(fā)力，竟如一道黑色的閃電，朝著車陣的一個缺口猛沖過來，企圖直接躍馬跳入車陣，從內(nèi)部撕開這道脆弱的防線！

戰(zhàn)馬高高躍起，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

李虎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得意到了極點。

然而，就在他的戰(zhàn)馬即將越過車廂的瞬間，異變再生！

“動手！”

范統(tǒng)和他手下那幾個最精銳的重裝火頭軍，猛地從車底的陰影中暴起！

他們不攻人，只攻馬！

范統(tǒng)那柄百斤重的巨型砍骨刀，被他灌注了全身的力量，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呼嘯，自下而上，狠狠地撩向那凌空而來的馬腹！

“噗嗤——！”

那不是刀鋒入肉的聲音，而是更沉悶，更恐怖的，骨肉被強行撕裂的聲響！

伴隨著戰(zhàn)馬凄厲到不似凡間生物的悲鳴，和骨骼碎裂的清脆爆響，李虎連人帶馬，在半空中轟然倒塌，如同一顆隕石，重重地砸在了車陣之前，激起一片塵土！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范統(tǒng)扛著那柄還在滴著鮮血的巨刃，緩緩從車廂后走出。他一腳踩在李虎的胸口，那雙平日里總是帶著幾分笑意的眼睛里，再無半分廚子的溫和。

剩下的，只有食人魔般的森然殺意，猩紅的眼睛盯著李虎。

“李百戶，你的恐懼聞起來……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