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盛拿著雪茄,在鼻前輕嗅,笑著道:“那就不同你客氣,叫你皮皮蝦咯。”
皮志邦愣愣神,干笑道:“盛少開心,叫我蝦仔都得。”
“不敢呀,皮sir,我肩上一塊雞仔餅,怎么比得過兩顆星?”他把雪茄放回盒子里:“不抽雪茄很多年,提不起興趣,唔好意思。”
皮志邦微微頷首,眼神柔和許多:“同我講這些,當(dāng)初沒你幫我說話,我早被樂哥剁細(xì)碎喂狗。”
“雖然年長你幾歲,但我一直把盛少當(dāng)偶像。在水塘蹲三年,風(fēng)采不減當(dāng)年,重出江湖就平地一聲雷,搞大事件,硬氣!”
“往事如風(fēng),不要再提。現(xiàn)在重案組有什么要命的案子?”林天盛道。
皮志邦正色道:“小意思,大圈幫有個叫柯振雄的,靠人蛇生意掙錢,綽號蛇佬雄。”
“有線報指,他明晚會帶幾名內(nèi)地通緝犯入港,要干一票大的。搞掂他們,在重案組留下來。”
林天盛道:“幾個人。”
“至少六個,長短槍都有。”皮志邦道。
林天盛道:“高度危險份子呀。”
“對盛少來講,做掉幾個大圈仔而已,灑灑水啦。”皮志邦是山東威海人,前柴灣區(qū)警長,胞姐嫁給一個鬼佬警司做外室,得以躲過警廉沖突的清算。憑借英皇書院的學(xué)歷,穩(wěn)步晉升,已是高級督察,前途光明。
雖然,個人能力不算出挑,但識得分寸,人緣不錯。警隊鬼佬愛用山東幫來平衡“潮汕幫”,“東莞幫”,在警務(wù)改革后,正受鬼佬重用。
可這幾年,老派警探們,不再照籍貫抱團(tuán),漸漸走到一起,報團(tuán)取暖,只分新舊,不分地域。
林天盛道:“好,同大圈幫比火力,打算調(diào)給我多少人手。”
皮志邦攤開雙手:“一個都冇,我系幫鬼佬設(shè)圈套來的,不是在幫你立大功!有把點三八配給你都算不錯,還想要精兵強(qiáng)將。飛虎隊都調(diào)給你得唔得呀?”
林天盛蹙起眉,敲敲桌面:“挑,當(dāng)我神仙啊,單槍匹馬,一個人搞定整支旗兵?”
皮志邦圓潤臉龐,閃過抹狡黠,吧唧著煙嘴,暗示道:“雖然,我不好調(diào)人手給你,但是經(jīng)過你抗議,可以調(diào)幾個‘廢柴’來幫幫你嘛。”
原來都是在幫他鋪路。
林天盛心中有數(shù),鼓掌大笑:“好一場大龍鳳!我還能調(diào)邊個回來?肯定是耕耘,智慧他們幾個,跟那幾個水塘仔咯”
“冇問題,你來請人,我來走流程。”皮志邦笑眼瞇瞇,看不見眼睛。
五毒探長手下,曾有吃喝嫖賭四位沙展,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惡警。
好吃:鄧耕耘,灣仔區(qū)刑事偵緝處前探目,拿過警界搏擊大賽六連冠,綽號癡仔。
酗酒:張錦榮,灣仔區(qū)刑事偵緝處前探目,合圖上屆話事人,灣仔皇帝“陳泰”的侄子,東義福紅棍,綽號顛佬,曾是五毒探長管理街頭,勾結(jié)黑道的得力干將。
嫖王:鐘智慧,灣仔區(qū)刑事偵緝處前探目,母親曾是東方舞廳的紅小姐,從小在馬欄長大,長相英俊,精通中日英法德蘇六國語言,綽號探花。
賭徒:陳安全,灣仔區(qū)刑事偵緝處前探目,山東人,警察世家出身,其父親在“血洗警輪案”中殉職,曾在警校以全優(yōu)成績畢業(yè),拿過銀笛獎和皇家警隊射擊比賽冠軍,人稱雞頭
(銀雞頭是警校學(xué)員對銀笛獎?wù)碌膭e稱,因每班級只取一名,獲得者便被稱為‘雞頭’,其它學(xué)員則是菜雞,取意自雞頭鳳尾)
本來以四大沙展們的背景,身份和能力,將來至少每人都是一區(qū)探長,晉升為總?cè)A探長都不稀奇。
可前連他們大佬都去守水塘。
做小弟的境遇,可想而知。
要想聚勢,得先聚人,雖然五毒探長留下的“四大沙展”,身上個個有臭毛病,但最好用,且必須用他們!
以前的林天盛,脾氣不好,品行不端,但有個特點,非常講義氣,非常能得人,不僅對四大沙展個個有恩。
還懂得向上管理,對大佬們“施恩”,叫大佬欠人情。
例如警廉沖突期間,共有十多位探長的家屬,都是他花錢費力,送出港島......
黃啟賢、皮志邦肯幫他,不是巧合,是必然。
只是三年過去,世界大變,五毒探長的名聲,一日比一日貶值,舊殘黨更是勢弱,每一步都困難重重。
連四大沙展都各有情況,摸不準(zhǔn)還肯不肯跟他混,所以,林天盛沒打算一次性喊齊四個人。
廖剩無幾的名聲,得點點用,水塘跟他三年的下屬調(diào)來,再請一個位沙展出山幫手,應(yīng)該差唔多了。
畢竟,只是一次抓捕任務(wù),兇險不假,但他有二十五年的軍齡,精通戰(zhàn)術(shù),很有把握,帶人搞定一班匪徒。
等干出成績,在重案組穩(wěn)住地位,再邀請剩下的沙展出山,更為妥當(dāng)。官場上,求兄弟出手幫忙,和帶領(lǐng)兄弟再次出位可是兩個概念。前者弱人一頭,小心主客易位,后者真情實感,乃好心好意,仍可拿大當(dāng)哥。
......
陳升端著茶杯,心不在焉,盯著阿頭辦公室。等林天盛推門走出來后,笑著上前,出聲道:“林sir,桌子已經(jīng)收好,靠窗的那張,采光好。”
林天盛看出陳升多了兩分殷勤,笑著點頭:“辛苦陳sir,我會叫伙計來,麻煩再收拾幾個位置。”
陳升欣然答應(yīng):“冇問題,人多是好事,我?guī)Я謘ir去槍房?”
他比林天盛高一級,但在警隊,資歷跟級別同樣重要。皮sir不加掩飾的看重,他們做手下的,得加倍拿出尊重。
“多謝。”林天盛笑臉盈盈,一路跟陳升談笑風(fēng)生,拉進(jìn)著關(guān)系。來到槍房簽完字,領(lǐng)到配槍,當(dāng)場做了一遍檢查,他便帶著兩組子彈離開,打電話到城門水塘的差崗,點名要調(diào)走馬德龍、何立,高子聰,劉毅達(dá)四人。
在港島,轄區(qū)警署,會在區(qū)內(nèi)的重要地點,設(shè)立警察崗,類似于派出所。用于警員休息,巡邏檢查等。
整個城門差崗,一共十六個警員,一次性調(diào)走五個,可謂是“大地震”。
高子聰收到通知,便苦著張臉:“去重案組,不是去送命吧。”
劉毅達(dá)板著臉:“怕乜,能走出水塘是好事,能走是好事。”
更衣室里,資深警員馬德龍,脫下皮靴,倒出靴筒里的雜草,冷聲道:“不去送盛哥,冇問題,可盛哥點名叫我們,還想跑掉?”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要相信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