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威廉姆看著眼前這位不速之客,目光透著一絲好奇和疑惑。
他聽說過對方,但不是通過自己的渠道,而是從哥哥那邊得知的:一個來自紐約的黑幫大佬、商人、工會分會長。
而能在這里見面,當然聊的都是正兒八經的事情,對方預約見面的目的是聊聊“招商引資”——威廉姆目前是參議院財政委員會的成員,同時也是參議院多數黨領袖的助理。
來參議院這種立法機構聊這些.威廉姆可不太相信對方的單純目的,肯定是別有所圖。
“巴爾杰先生。”盧卡笑容和煦地握手打招呼,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威廉姆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和盧卡扯了半天的車轱轆話,接著才問道:“格雷科先生,你想在波士頓南區投資生意?”
波士頓南區,就是威廉姆的選區。
盧卡不會去點明這東西,也不會一開始就把對方的期待值拉得太高,便說自己打算把連鎖加油站開到這邊來,同時以卡車司機工會會長的身份點了下波士頓這邊的貨運安全條例。
“我手下的卡車司機最近在波士頓遇到了一些麻煩,貨運監管十分嚴格,讓他們無法按時將貨送到目的地.”
盧卡巴拉巴拉解釋了一通,最后說道,“.我希望議院能多關注一下底層卡車司機的生存問題你們在推動校車分區接送有色人種學生的時候,為什么不能多分一點精力關注下卡車司機呢?”
“校車事件”是波士頓參議院和法院搞出來的騷操作,簡而言之就是強行推行跨區校車接送,試圖消除學校種族隔離,但卻遭到了波士頓南區愛爾蘭裔白人社區的強烈抵制,但黑人卻十分支持。
瑪德好不容易能站起來一回和白人“平起平坐”了,怎么能不支持?
這導致的后果就是黑白之間的大量暴力沖突,而且還集中在學校里面,校園的暴力事件激增三倍以上,發生上千起種族沖突案件.這事兒到目前都還沒有結束,校車還會經常遭到襲擊。
而這只是南區幫派混戰的縮影而已,三大幫派搞事的時候,還有很多勢力都沒閑著,波士頓的黑人聚集地經常和白人交火打架。
上面老爺們“拍拍屁股”想出來的一些法案,落實到下面的時候,最終引發的就是街頭幫派亂戰。里面有什么勾當盧卡不清楚,但他知道現在南區的大混戰,肯定不是老爺們想繼續看下去的局面。
鬧得太嚴重了,一旦涉及到大規模的死亡,還牽扯到學校后,那事態就會升級。
提到這些破爛事兒的時候,威廉姆的心情很糟糕。他現在已經讓哥哥盡快結束南區混戰,讓一切平息下來,不然民眾的聲音反饋過來,議院上下二樓一百多號議員,很多支持者是有資格搞彈劾的。
誰讓南區是威廉姆的家鄉,又是他的選區呢,他背后站著不少人。
底特律的暴亂事件還歷歷在目呢,那邊的議員在那次事件后,被洗牌了一次。
盧卡又幽幽說道:“而且現在南區這個局面,我們這些生意人的生意很難做啊,我不想看到我的卡車在這里被人洗劫了。”
威廉姆:“.”
這個詞真敏感,他聽說底特律那邊的災禍之源,貌似就是因為一輛該死的油罐車。
威廉姆緩緩他后仰身體,靠在了椅子上,看著盧卡的目光透著一絲好奇,“你如果想保障你的生意,你應該去找警察,去找執法部門。”
我們是立法部門。
“我當然會找。”
盧卡身體前傾,小聲說道,“警方那邊也有意推動、見證波士頓南區的和平,而且我很樂意來當這個調解者.但矛盾的多方現在互相猜忌,沒有信任,想要促成以和為貴的局面,巴爾杰先生您有什么想法嗎?或許你能讓你哥哥收手?”
威廉姆目光微微凝聚,聽到這里他算是聽出一些味道了。自己和哥哥的關系和身份,波士頓的有心人都很清楚,有人需要白毛的黑暗力量,也有人利用這一點打擊他和多數黨。
看著盧卡,威廉姆試探著對方的真實目的,“我不清楚詹姆斯(白毛)在做什么。”
盧卡攤開手:“南區現在這么亂,已經死了幾十上百號人了,但你哥哥和他的基林幫還屹立不倒,而且我聽說他都快當上基林幫老大了,看起來混得還不錯。”
威廉姆笑了笑,如果對方是FBI或者警察,他一定懷疑對方是想從自己這里套出關于哥哥的情報,這樣的事情碰見太多了,經常有人給自己下絆子。
但盧卡是黑幫大佬。
“噢,看起來你了解得很清楚。”威廉姆不動聲色地說道,“他的事情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我也無權干涉。”
盧卡沒有勸,只是分析現在波士頓的情況,“FBI那邊正在調查北區黑手黨,而安吉洛家族和俄羅斯人聯手,在北區搞起了加油站的生意,你們委員會想必應該也關注到了這些事情.而那,原本應該是我的生意!某些人不講規矩,像老鼠一樣偷偷爬上了我的餐桌,動了我的奶酪。”
“北區的事情我更管不著。”威廉姆似乎打定主意不插手,靜靜看著盧卡表演,“如果對方通過正規的、合法的商業手段進行市場競爭,那你該想想自己有哪些方面做得不足;如果對方違規了,你應該去找警察和FBI。”
“而你哥哥和北區黑手黨之間似乎有一些聯系,他們還試圖在FBI的眼皮子底下插手賭場和販賣機的生意.安吉洛家族已經坐不住了,你哥哥他在鋌而走險。”
聽到盧卡的話,威廉姆下意識生出一絲擔憂之情,他和哥哥關系很好,并非人們眼中表面上互不來往的狀態。
“而我”盧卡笑了笑,“可以為南區帶來和平,無論是安吉洛家族,還是俄羅斯人,在我眼里都不算什么,現在南區的戰爭到了該停火的時候了巴爾杰先生,你想要一個穩定的欣欣向榮的南區,還是一個混亂的南區?即便是為了你的哥哥,為了南區選民的支持,你都應該清楚什么才是最好的選擇。”
威廉姆露出一個假笑:“這就是你今天要和我談的生意?”
“為什么不試試呢?”盧卡說,“我們都需要朋友,無論是你哥哥,還是你,沒有誰能靠著自己一步登天,對吧,參議員?如果你仍有疑慮,我可以找你們的領袖聊聊,但這樣的機會你可能得不到第二次了。”
威廉姆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自己目前雖然和多數黨領袖走得很近,但畢竟只是一個助理,而不想成為領袖的助理不是好助理。
想到南區的“衣食父母”,威廉姆問道:“你可以結束南區的幫派斗爭?”
“我甚至還能幫你把校車事件的斗爭給解決了。”
盧卡笑瞇瞇地說道:“前提是你和你的哥哥,愿意和我交個朋友。”
說到此處,盧卡從兜里掏出一張公會會長的名片,貼著辦公桌的桌面推了過去,“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愿意以卡車司機工會的名義捐一筆錢給你們委員會,支持你們的財政工作,希望下一次眾議院推動貨運監管條例的時候,這里的卡車司機能夠多一些福利。”
捐款那肯定是公款捐給波士頓民主黨,這不是賄賂,是合理合規的政治捐贈。
至于具體捐多少錢,這就要看巴爾杰兩兄弟的誠意了。
白嫖是不可能的。
二人又聊了許久,盧卡這才起身離開。
威廉姆收回目光,拿起了桌子上的名片——一個黑手黨大佬,外加工會會長的身份,手上又掌握了上億美元的基層加油站生意.這股力量未免有點強了,至少放在波士頓這個東北城市內,絕對會成為很多人的爭奪對象。
但對方為什么選擇了自己?
這其中肯定有哥哥的因素在里面,哥哥和盧卡都是黑道人物。
【羈絆:關注】
議院大門外。
盧卡坐上了車,靠在后排閉目養神,在腦海里仔細過了一遍當前馬薩諸塞州參議院的相關實權人物——這些經常上本地新聞、發表公眾演講的政客,表面的身份資料并不難找,但關于對方暗中干了什么齷齪的勾當,盧卡暫且還不得而知。
不過這并不是什么大問題,威廉姆未來能當上主席,那這些年來肯定在暗中積蓄自己的力量,無論是對手的政治丑聞,亦或者自身的“光環權杖”,這些東西威廉姆肯定會聯合他的白毛哥哥提前準備好,然后準備著合適的時機發起斗爭上位。
不搞斗爭,上雞毛位呢?
躺平只會挨打,且沒有中立的選項,只有棄權一說。
黑幫用殺戮和利益搞斗爭,參議院的手段也光明不到哪兒去,除了打壓對手,還得學會忽悠市民,和媒體結交,掌握輿論的喉舌,鍍金身、潑臟水
盧卡記得不錯的話,威廉姆成為參議院主席的時間,就在白毛上位后的幾年內,而現在南區混戰和白毛崛起的時間,又被盧卡大幅度提前.
“老鴿,現在去哪兒?”開車的布萊恩問道。
“去冬山幫地盤。”
晚上,巴爾杰一家舉辦了家庭聚餐,兩兄弟坐在一起,帶著各自的妻子孩子,陪母親一起吃飯。
結束后,威廉姆找到哥哥聊了聊盧卡的事情。
“調停戰爭?”白毛納悶兒道,“現在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大家都殺紅眼了,不分出個勝負結束不了。”
威廉姆沉吟片刻,又問:“你是不是和安吉洛家族有聯系。”
“這也是鴿子告訴你的?”
“他知道的事情遠比我們想象得多。”
“這家伙”白毛皺著眉頭,自己和安吉洛家族來往比較隱秘才對,盧卡怎么知道的?
身為一個究極二五仔,白毛在各大勢力之間反復橫跳,合縱連橫,出賣或者合作,迅速打擊對手,發展自己的勢力。
按照他的想法,南區混戰到最后,再聯合安吉洛家族插手調停,順手打擊冬山幫內部高層,幫助自己上位,一統南區。
現在基林幫和穆林幫都已經快不行了,眼看到了自己該收割果實的時候,盧卡又跳出來插手斗爭那家伙不是說只做生意,不摻和幫派內斗嗎?
“安吉洛家族和盧卡,這兩個是競爭對手,我們只能二選一!”威廉姆沉聲道,“盧卡背后,還有紐約幾大家族的聯盟,他們的勢力遠比安吉洛強大,我們該做出選擇了!”
白毛表情陰晴不定,老實說,正是因為盧卡太強,他才不想和這種人合作,身份完全不對等,占不到什么便宜,自己的野心在盧卡面前得不到施展.
他問道:“盧卡具體打算怎么做?”
“一統南區所有愛爾蘭幫派!”威廉姆說道,“但他要的不是血戰到底,而是合并!到時候你們所有幫派將會合并在一起,成為一個聯合體!盧卡跟我承諾過,他會幫助你在聯盟內上位,成為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