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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勐從一開始，就沒準備留下一個活口。
當清點戰果的時候，那個數字讓所有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
敵軍，胡迪王庭精銳狼牙衛，一百零一人，全數被殲。
我方，巡邏營特訓隊，五十人，僅僅三人輕傷，無一陣亡。
這個近乎神跡的戰損比，讓所有參戰的士兵看著張勐的眼神。
不再是敬畏，而是一種近乎狂熱的崇拜。
在他們眼里，這已經不是凡人，而是行走在人間的神。
張奎和李三張著嘴，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們知道自己的兄弟厲害，但真的沒想到能厲害到這種地步。
這已經超出了他們對戰爭的理解范疇。
就在巡邏營的士兵們打掃著戰場，為這場不可思議的勝利而歡呼的時候。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喧嘩聲，從峽谷的另一頭傳了過來。
一支同樣穿著大雍軍服的隊伍舉著火把，慢吞吞地趕到了。
為首的一個人身材矮胖，腦袋卻出奇的大。
騎在一匹馬上，正是屯軍鎮斥候營的屯長，孫乾，外號孫大頭。
斥候營的職責是巡查警戒，按理來說，他們本該是最早發現敵人的。
可現在，戰斗都打完了他們才出現。
孫大頭看著滿地的胡迪人尸體，和他身上那些明顯精良的皮甲，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這可是胡迪王庭的精銳，殺一個報上去的功勞，比殺十個普通胡迪兵都大。
現在這里躺著一百多個，這得是多大的功勞。
再看到巡邏營士兵們正在收繳的戰利品。
那些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彎刀和皮甲，他的眼里立刻充滿了貪婪和嫉妒。
他皮笑肉不笑地催動戰馬上前，對著張勐拱了拱手。
“哎呀，張屯長，真是年少有為。”
“我們斥候營早就發現了這支胡迪小隊的蹤跡，正準備布下天羅地網，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沒想到張屯長手腳這么快，搶先一步就把這功勞給拿下了。”
他這話聽著是恭維，實際上就是在明著指責張勐搶功。
話里話外的意思，這敵人是他先發現的，功勞怎么也得有他一份。
孫大頭身后的那些斥候營士兵，也立刻跟著嚷嚷起來。
“可不是嘛，我們跟了這幫胡迪崽子兩天，眼看就能收網了。”
“巡邏營倒好，半道上殺出來摘桃子，這事辦得不地道吧。”
張奎和李三一聽這話，火氣當時就上來了。
剛要上前理論，卻被張勐一個眼神給攔了下來。
張勐看著一臉“理所當然”的孫大頭，臉上浮現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哦？原來是孫屯長先發現的敵人，那真是失敬了。”
“這么說，斥候營是眼睜睜看著一百多個胡迪精銳。”
“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到了我們巡邏營的家門口？”
“孫屯長，你這個斥候當得，可真是盡職盡責。”
“這份失察之罪的‘功勞’，你要不要也一起領了？”
張勐這番話，就像一記無形的耳光，狠狠扇在了孫大頭的臉上。
斥候營的職責就是預警，敵人大搖大擺摸到了腹地他們才“發現”，這本身就是天大的失職。
孫大頭本想來搶功，結果被張勐反手一頂，直接把失職的黑鍋給扣了上來。
孫大頭的臉色瞬間就漲成了豬肝色。
他完全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年輕的屯長，嘴巴居然這么利。
“你……你少在這血口噴人！”
“我們是為了將敵人一網打盡，才故意放他們深入腹地的！”
“是你不管不顧，擅自行動，徹底打亂了我的全盤計劃，現在還敢在這里強詞奪理？”
“這事沒完，咱們必須去百戶大人面前說道說道！”
孫大頭見口頭上占不到任何便宜，立刻就把上司給抬了出來。
他自認在軍中資歷老，人脈廣，到了周通面前，怎么也能讓張勐這個新來的吃點虧。
“好啊，我正有此意。”
張勐對此毫不示弱，他很清楚，這種功勞的糾紛，最終還是要由上級來裁決。
百戶所內。
周通聽完孫大頭添油加醋，顛倒黑白的“哭訴”，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孫大頭是個什么德性，他心里一清二楚。
無非就是看著張勐立下大功眼紅，想跑來分一杯羹罷了。
他心里當然偏向張勐這個新確立的政治盟友。
但孫大頭畢竟是軍中老人，背后也牽扯著一些關系。
直接把他駁回去，恐怕會讓其他將領認為他處事不公。
“孫屯長，你的意思是說，張勐搶了你的功勞？”
周通端起茶杯，不咸不淡地問了一句。
“正是！大人，這支胡迪精銳。”
“末將已經盯了他們很久了，就等著他們鉆進我布下的口袋。”
“結果這張勐，為了獨吞功勞。”
“完全不顧大局，擅自出擊，這才讓他僥幸撿了個便宜。”
“末將請求大人嚴懲這種破壞同僚團結，無視軍令的行為！”
孫大頭說得聲淚俱下，仿佛自己才是受了天大委屈的那一方。
張勐就站在一旁，冷眼看著他表演，始終沒有說話。
等孫大頭說完了，張勐才不緊不慢地上前一步。
“大人，末將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下孫屯長。”
“既然孫屯長早就發現了敵人，為何沒有按規矩上報，也從未通知我巡邏營一聲？任由一支敵軍精銳在防區內自由活動，這該當何罪？”
“孫屯長說布下了口袋陣，那敢問陣在何處？”
“我巡邏營將士在黑風峽浴血奮戰時，孫屯長的斥候營又在何處？”
“一百胡迪精銳的戰力如何，孫屯長應該心知肚明。”
“我巡邏營以五十新兵全殲敵軍，自身無一陣亡。”
“敢問孫屯長，你的斥候營，能做到嗎？”
張勐這三問，一問比一問犀利。
不僅把孫大頭的所謂“計劃”駁斥得體無完膚。
還順帶著把他斥候營的無能給揭了個底掉。
孫大頭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
他發現自己在口才和邏輯上，根本就不是這個年輕人的對手。
眼看著就要被問得下不來臺，他眼珠一轉，干脆耍起了橫。
“說一千道一萬，你小子就是走了狗屎運！”
“我斥候營的弟兄，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漢，只是不屑于用這種投機取巧的辦法！”
他梗著脖子，看向周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