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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門口簡直要被擠得動彈不得，密密麻麻連一點縫隙都沒有。
凍得手腳發木，肚皮也餓得咕咕叫。
人心底的怒火早把人的理智烤得干干凈凈，什么道理都顧不上了。
混在竄動的人群里能見幾個神色怪異的，嗓門也比旁人高兩聲，這一鬧別提多賣力。
其實早料到這些是本地那些老士紳雇來的下人和地痞。
只想著把氣氛帶到不可收拾的境地。
士紳們沒現身，而是坐在不遠那家茶樓的雅間里悄悄觀望。
隔著窗子看樓下的鬧騰盛景當戲，倒覺得極有意思。
對他們來說，這都在算計之中，無非一場自信的死棋而已。
稍有點差池，張猛鎮壓動了刀兵，‘屠殺百姓’這個罪名肯定牢牢壓在他頭上了。
消息到朝廷，比他們出手還快，到時候輪不到幾個老頭多費唾沫。
退一步息事寧人，肯把黑金計劃停了。
人前的新威信轉頭就垮了，今日的苦心經營徹底毀清光。
無論張猛怎么選，局面都是條死胡同。
這一群盯著風聲，驕傲地自以為穩操勝券時。
忽然將軍府里那厚重的大門竟被從里面拉開來。
院門前只在風里站著張猛，他衣衫單薄，連一個侍衛都沒帶，身邊全空無一人。
場面原本亂得像開鍋沸水，一見他，人群竟像被什么硬生生按下一把。
非但沒多躁反而莫名怯場，聲音頓時收了八成。
許多張臉，不約而同地把自己注意力投向了那個年少得還帶著稚氣的將軍。
乍一看不是憤怒怨氣么？但若細察在那些避不開的目光深處。
更多藏得嚴密的其實全然是緊張畏懼。
年輕人的臉上沒半點波瀾。
他也只把不帶情緒的一雙眼緩緩地轉了一圈，把誰都掃了個遍。
看誰誰心虛，總有人被他只一瞥就移開了眼，不知是心欠還是膽虛。
他這個氣場，不經言語也不靠權勢堆出來。
全是一刀刀拼命撿回的命換出來，誰站在他跟前都免不得腿軟三分。
“我知道大家冷，也知道大家餓。”
張猛終于說話，聲音不高，卻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也知道有人在你們耳朵邊上嚼舌根，說這場大雪是我張猛招來的天譴。”
他抬手指了指遠處那些冒著黑煙的巨大煙囪。
“說這些東西是動搖國本的妖術。”
他這些話像刀子一樣，直接捅破了那些士紳編出來的謊言。
人群里，不少人的臉上都開始發燙。
“我不想跟你們解釋什么大道理，因為餓肚子的時候道理沒用。”
“所以，我今天不開糧倉。”
這句話一出口，剛剛安靜下來的人群又一次騷動起來。
不開糧倉，那他們今天堵在這里不就白費了。
“但是，我開武庫，開工坊。”
張猛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所有人都傻了。
“從現在開始，我宣布，郡城實行以工代賑。”
“所有受災的百姓，不分男女老少，都能來我這里找活干。”
“男人，去礦山挖煤，去神兵坊打鐵，一天發十斤米面，再加五十斤煤。”
“女人和孩子，就留在城里打磨零件篩選煤炭，一天發五斤米面，三十斤煤。”
“工錢當天就結，絕不拖欠，只要你肯干活。”
“我保你全家這個冬天有飯吃有火烤。”
這道命令，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們想過張猛會殺人，也想過他會服軟。
就是沒想過他會用這種法子來解決問題。
這不是施舍，而是一場交易，一場用力氣換取活路的公平交易。
人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個從天而降的政令砸蒙了。
也就在這時，張猛的腦子里，系統的聲音響了起來。
【叮，人才尋訪功能在當前人群中，檢測到特殊天賦擁有者。】
【姓名：李冰。】
【天賦：都江堰（S級），對水利工程、城市規劃、道路建設擁有神級天賦。】
【狀態：落魄，因反對前郡守胡亂修渠，被罷官奪爵，淪為平民。】
一個鮮紅的標記，出現在了人群最外圍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站著一個衣衫破爛的老頭，面黃肌瘦，唯獨一雙眼睛還很有神。
張猛的視線，一下子就鎖定了他。
他直接分開人群，大步走到了那個老頭的面前。
在所有人不敢相信的目光中，他對著這個落魄的老頭，深深鞠了一躬。
“先生有如此大才卻蒙塵于此，是我張猛的過錯。”
那個叫李冰的老頭，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做夢也想不到，這位權傾一城的平虜將軍，會當眾給他行這樣的大禮。
“我不管你過去是什么身份，得罪過什么人。”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將軍府的都水監，總領郡城所有水利道路的規劃。”
“官居五品，俸祿千石，我只對你有一個要求。”
張猛的聲音，字字千鈞。
“我要你在最短的時間內，給我修出一條能讓火車從礦山直達城內的路。”
李冰的嘴唇開始發抖，渾濁的老眼里，淚水瞬間涌了出來。
他一輩子癡迷水利輿圖，就因為性子太直不會拍馬屁。
結果被那些貪官污吏聯手打壓，一身驚天動地的本事沒處用，最后家破人亡。
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就要這么窩囊地餓死在這場雪災里了。
沒想到臨死前，居然能遇到一個真正懂他的人。
噗通一聲，李冰雙膝重重跪在雪地里，用盡力氣給張猛磕了個響頭。
“老朽李冰，愿為主公，效死命。”
這一跪，就像一根火柴，徹底點燃了在場所有百姓心里的希望。
一個被官府罷黜的老頭，將軍都能如此重用。
那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只要肯干活，難道還怕沒條活路嗎。
“我等，愿為將軍效力。”
不知道是誰先吼了一嗓子。
緊接著，如同山崩海嘯一樣的應和聲，響徹了整個將軍府上空。
一場滔天的民憤，就這么被輕而易舉地化解了。
那些躲在茶樓里看戲的舊士紳們，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僵住。
他們精心策劃的一場民變，不但沒能傷到張猛。
反而成了他收攏人心，整合勞動力的神助攻。
數萬百姓井然有序地涌入了張猛的工坊和礦山。
進去之后他們才發現，這里的工作比他們想的輕松得多。
所有的生產流程都被張猛用流水線的思路拆分成了最簡單的動作。
他們要做的只是不斷重復。
雖然單調，但比起以前在田里刨食的苦日子，這里簡直就像天堂。
更重要的是，每天下工時手里那沉甸甸的糧袋和煤炭，是騙不了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