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鄙夷、好奇、驚訝、厭惡……各種目光和話語像箭一樣射來。
若是以前的蘇禾溪,恐怕早就暴跳如雷對罵,但現在的蘇禾溪,只是微微揚起下巴,仿佛那些污言穢語只是耳邊風。
她甚至故意放慢了腳步,在人群中穿梭,讓更多人能看到她身上的衣服。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關注度就是流量!有人議論,才有人好奇!有人好奇,才可能有人買!
她不在乎她們罵什么,她只在乎她們有沒有看這件衣服!
她走到一個相對開闊的路口,停下腳步,將懷里抱著的衣服稍微展示出來,雖然沒開口吆喝,但那自信坦然的態度和身上那套明顯與周圍灰藍綠格格不入的、凸顯氣質的服裝,本身就是最醒目的廣告。
她知道,邁出這第一步很難,很需要勇氣。但為了生存,為了未來,她必須把自己和她的作品,推到所有人面前。
她站在那兒,像一株剛剛經歷過風雨、卻頑強挺立、開始綻放新芽的植物,迎著各色目光,準備迎接屬于她的、充滿挑戰的商機。
有一些路過的年輕姑娘投來好奇甚至略帶驚艷的一瞥,就在她鼓起勇氣,準備嘗試向一位看起來有些意動的姑娘開口介紹時,一陣尖銳急促的叫罵聲像破鑼一樣猛地炸響,瞬間打破了這脆弱的平衡!
“蘇禾溪!你個不要臉的喪門星!害人精!”
蘇禾溪眉頭一蹙,循聲望去,只見人群被粗暴地撥開,婆婆王慧仙和小姑子周藍茵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
王慧仙眼睛紅腫,指著她的鼻子,渾身都在發抖;周藍茵則跟在母親身后,臉上又是鄙夷又是羞憤,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我們老周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這么個不知廉恥的東西!”王慧仙根本不給蘇禾溪開口的機會,聲音尖利得刺耳,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她臉上,“偷人養漢!懷野種!被人打得頭破血流還不夠丟人嗎?現在又穿得妖里妖氣跑出來拋頭露面!我們周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我兒子上輩子是殺了人還是放了火,要遭這種報應,被你這種狐貍精纏上!”
周藍茵也哭著幫腔:“就是!你快放過我大哥吧!你自己不要臉,我們還要臉呢!趕緊跟我大哥離婚!滾出我們周家!”
她們的出現和激烈的咒罵,瞬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原本還有些潛在的好奇顧客,此刻也只剩下看熱鬧的心思,指指點點,議論聲更大了。
蘇禾溪原本醞釀好的銷售情緒被徹底打亂,計劃全盤落空。一股邪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來!
她好不容易才邁出這一步,好不容易才看到一點點希望的苗頭,她們又來攪局!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用最惡毒的語言羞辱她!
她蘇禾溪什么時候受過這種氣?!
她猛地挺直了脊梁,毫不畏懼地迎上王慧仙恨不得吃了她的目光,聲音冷得像冰:“我倒要問問,到底是誰不肯放過誰?”
“離婚?”蘇禾溪嗤笑一聲,眼神里滿是嘲諷,“你們以為我不想離?我求之不得!你們現在、立刻、馬上回去告訴周凜,只要他點個頭,我爬都要爬去跟他把離婚證扯了!”
她環視一圈周圍目瞪口呆的看客,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不是我蘇禾溪賴著不走!是你們周家的大兒子周凜!死拖著不肯離!你們要罵,就去罵他!勸他趕緊放我自由!別像塊狗皮膏藥似的黏著讓人惡心!”
這話如同平地驚雷,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王慧仙和周藍茵更是目瞪口呆,像是第一次認識蘇禾溪一樣!以前她雖然作鬧,但都是撒潑打滾要錢要東西,從未如此清晰、冷靜、甚至帶著強烈厭惡地提出離婚!而且話里話外,竟然全是自己兒子的不是?
“你……你胡說八道!我大哥當初娶你都是被你們蘇家逼的,他怎么可能不愿意跟你離婚?一定是你死纏著他!”周藍茵氣得臉通紅。
“我胡說?”蘇禾溪寸步不讓,“你們自己去問周凜!問問他是不是寧愿戴穩了這頂綠帽子,也不肯離婚!寧愿喜當爹給別人養孩子也不愿意離婚!問問他是不是犯賤!”
王慧仙被這番話氣得眼前發黑,捂著胸口,手指顫抖地指著蘇禾溪:“你……你個毒婦!你偷漢子懷了野種你還理直氣壯!凜子肯娶你那是被你們蘇家逼的!就因為凜子他爹欠了你們蘇家一個人情,你們蘇家就用你來報復我們,非要把你塞給周家……”
周圍的人群徹底沸騰了。這瓜也太勁爆了!
“原來不是媳婦不肯離,是兒子不肯放?這周凜圖啥啊?”
“對啊,聽這話,當初周凜娶這小賤人還是被逼的,現在她要離就趕緊離了就行了!”
“這小妖精不知道給周凜下了什么藥,讓周凜這么死心塌地的要她!”
就在場面一片混亂時,周稚生氣喘吁吁地擠進人群,趕緊湊到母親和妹妹身邊急聲道:“媽!小妹!別鬧了!快回去!大哥來了!”
周稚生攔不住母親和妹妹,看著她們怒氣沖沖地上街去,心知不妙,趕緊先去工地上找了周凜報信。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人群外一聲焦急的怒吼:“媽!藍茵!你們在干什么!”
周凜滿頭大汗地撥開人群沖了進來。他顯然是從工地直接跑來的,一身灰土都來不及拍,臉上又是焦急又是憤怒。他看到母親氣得臉色發白,妹妹哭哭啼啼,而蘇禾溪則冷著臉站在中間,周圍全是看熱鬧的人,頓時什么都明白了。
“回去!”周凜第一次對家人用了如此嚴厲的語氣,他一把拉住母親的胳膊,又看了一眼妹妹,“都給我回家去!別在這里丟人現眼!”
“凜子!她……她……”王慧仙看到兒子,委屈和憤怒一起涌上心頭,指著蘇禾溪想控訴。
“有什么事回家說!”周凜不容置疑地打斷她,臉色鐵青,手上的力道加重,幾乎是半強制性地將王慧仙和周藍茵往人群外拉。
他回頭,眼神復雜地看了一眼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蘇禾溪,上前一步用力地將她拽到懷里,“你也跟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