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水滿則溢,月滿則虧,不完美才是人生的常態。”聽完阮新明的故事,馬成功同學接著說道:
記得我十一歲那年,父親到常州一家磚瓦廠打工,媽媽在家種田,他們就生了我一個孩子,自然十分寵愛。父親很少回來,每次回來都會為我買兒書、玩具;還會講故事我聽。媽媽則比較嚴厲,叫我燒飯、洗碗、干農活......我心里更加喜歡父親。
這天星期日我和媽媽在田里割麥,郵遞員送給媽媽一份電報,上面只有四個字:速來常州!
那時候出了大事才發電報。媽媽扔下鐮刀,拉著我直奔如皋車站,當天便找到父親所在的磚瓦廠。父親經常寫信,有地址。
原來,父親燒窯時土窯倒塌,他被壓在窯洞里面!當工友們將他挖出來時,他已渾身是傷奄奄一息。送到公社醫院,醫生說他傷勢嚴重,生存希望渺茫。磚瓦廠這才通知媽媽前來見面。
父親見了我們,忍不住眼淚直流。他說他不行了,這兩天一直在等我們!他勸我以后要聽媽媽、老師的話,成績好別人才不會欺負!最后勸媽媽不要改嫁,辛苦一些將我培養成人,他在陰間會保佑我們!媽媽含淚點頭后,父親才放心地閉上了眼晴。
磚瓦廠其實就是一個土窯,由當地一位農民承包。他家里老小七、八口人,其實也沒有錢。他除了對我們表示同情之外,只湊了三百塊錢交給媽媽。媽媽見人家確實沒錢,只好在當地將父親遺體火化,然后將骨灰帶回家鄉。那一年,媽媽才二十八歲,許多人勸她改嫁,她都搖頭拒絕了;后來有人介紹一位木工到我家來,她才勉強答應了!
那時年紀小,不知道男女之事,有次放學回來聽見媽媽在房里**。我將門踢開!好家伙!木工正在欺負媽媽呢!說時遲那時快!我從辦公桌上抄起一把柴刀,對著他的屁股就是一刀!那情景就象武二郎斗殺西門慶一樣!
“哎喲!哎喲!你這個小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把你打死!”“西門慶”一邊穿衣服一邊大聲叫罵!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忙一口氣逃到舅舅家里。
第二天,媽媽來接我回家,我無論如何不肯回去!我說要我回去除非西門慶離開!我和他誓不兩立不共戴天!
在舅舅家住了半個月,我也不去上學。有一天媽媽來接我,她說西門慶不會來了,東門慶也不會來了!既如此說,我就回到家里。從此媽媽種田,我上學,倆個人相依為命。
上高三的時候,我是數學課代表,數學考試幾乎都是滿分!
那年參加高考,其它各科不去說了,考數學時不到一半時間我便做完了!我覺得題目太簡單了,根本沒有必要復查!我在座位上賣起呆來。當離交卷時間還有十分鐘時,監考老師叫大家將姓名、準考證號再核對一遍。我將試卷翻到正面,一看之下大驚失色!
原來試卷共四版,我將前三版做完之后便以為做完了!第四版一條沒做!結果數學我考了七十九分,而第四版共四十分,本來我全部會做!
沒考取大學,我只能回鄉務農。看媽媽不到四十孤身一人,很后悔九歲時的懵懂無知。我勸她找個老伴。媽媽苦笑著說:“你用柴刀砍人,哪個還敢再來呀?還是你快點找個媳婦,我幫你帶孩子吧!”
父親去世之后,我和媽媽相依為命,媽媽賣豬賣鴨的錢都留給我上學。許多人家都建了樓房,我家還是十幾年前的三間平房。這樣的條件,哪位姑娘愿意嫁給我呢?
當我三十歲的時候,媽媽終于坐不住了,他找到西門慶,堅決要求他將女兒嫁給我!他女兒也同意了。
原來西門慶招贅到人家之后,第二年便生了個女兒,女兒跟媽姓,叫陳小蘭。
當媽媽興高采烈地將這個喜迅告訴我時,我卻冷冷地冒出一句:“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除了小蘭哪個姑娘嫁你?你都三十歲了!我有你這么大時都做寡婦了,你還在當小孩過!你不知我跟西門慶說了多少好話!你不要你去回,我沒臉去!而且我跟西門慶說好了:國慶節定親,年底結婚!”
我啼笑皆非,我今年三十,陳小蘭二十,我和她話都沒有說過,現在竟然叫我娶她,我心里說不清什么滋味。
沒幾天陳小蘭到我家來了,只見她明亮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五官清麗。柔軟的長發披在肩上,全身散發著少女肌膚特有的異香。
這年國慶節,我借口同學結婚,離開家里了。我以為我不在家訂不成婚,這親事也就吹了!可是回來后聽說媽媽陪陳小蘭買了衣服、首飾,同時還給她八千塊錢,這婚就算定了!
定婚之后,陳小蘭又來過我家幾回。因為她是前繼父的女兒,我只能笑臉相迎。媽媽見了陳小蘭比見了我還要高興。我幾次想要說明我不愛她,我對她只有兄妹之情。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我以為她跟林黛玉、薛寶釵一樣,心里一定十分愛我!我不能傷害她,又不知怎樣拒絕。
每次陳小蘭來,媽媽總是借口離開,給我們創造在一起的機會!可我不是西門慶,有機會我也不會利用!
轉眼到了結婚的日子,西門慶賠了許多嫁妝,有高櫥、書桌、彩電、錄音機,足足裝了兩拖拉機。駕駛員不認識我家,陳小蘭騎車在前面領路。駕駛員卸完嫁妝后回家,陳小蘭也就留下不走了。
因為是年底,來玩的人很多,直到晚上才陸續離去。我看了一會兒聯歡晚會后就倒在床上睡了。陳小蘭罵我一聲傻瓜,摟著我又親又吻。事到如今,我只能接受現實,將她摟進自己的懷里。
出乎意料的是:當我們偃旗息鼓結束戰斗時,床單上依然干干凈凈一片雪白!小蘭一直生活在農村,很少與外人接觸,怎么會不是處女呢?
媽媽聽我們爭吵,第二天偷偷問我什么原故,我說小蘭不是處女,而且以前有男朋友。媽媽聽完撲哧一笑:“我當是什么大事,原來是這點小事啊!現在誰沒有男女朋友啊?你結婚后,我叫西門慶也來,西門慶其實不是壞人。”
原來我跟小蘭結婚之前,小蘭媽就去世了。西門慶和媽媽現在都是單身,我也不好反對他們結合,但我肯定是不會跟小蘭過的。我叫她回家,媽媽總是護著,還說要走我走,小蘭不許走!
請神容易送神難!第二天我去找鄉法庭要求離婚。工作人員說我們沒辦手續,兩人自動分手就行,不需要通過法庭。可她不走,我又不好打罵,還真的無可奈何。
媽媽看我們爭吵,總是勸我算了!無論我說什么,她都說不礙事!她說她二十年一個人都過了,沒有什么不能忍的!我說一個人我也能過!可我怎么能和一個有外遇的人一起過呢?而且外遇是她娘家的鄰居,至今又沒有對象,誰能保證他們以后不再接觸?媽媽說:“不礙事!”
這樣過了兩個月,小蘭說她要去南通織布,我正好求之不得!她看出我對她的冷淡,放假直接回娘家,很少到我家里來了!我落得耳根清凈。每天燒飯、種田、養豬羊,就跟沒有老婆的人一樣。
這年五一節,小蘭回來了,我裝著視而不見。吃飯時她當著我和媽媽的面說:“我懷孕了!”
媽媽一聽喜出望外,忙叫她將工作辭了,安心在家保胎!馬家三世單傳,能生個男孩就好了!
說實話,我都想不起來什么時候跟她同過床了。我問她記不記得,她說結婚那天我不是生龍活虎的嗎?結婚那天是二月三號,現在是五月一號,莫非能定時懷孕不成?
后來我想起來,上月十號小蘭回來過一次,那天正好星期天,我們好象親熱過。但沒有激情的隨意之舉也能懷孕嗎?
寧可錯殺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網!孩子可能不是我的!我叫她去打掉,小蘭說關她屁事!她后來就在家里光吃不做!媽媽看她懷孕,每天買魚買肉盡心服侍,她不干活媽媽也不計較。
我懷疑孩子不是我的,有次告訴媽媽。媽媽若無其事地說:“大麥種,燕麥種,掉到我家田里就是我的種!”種田的時候,如果不小心把種子播到人家田里,收成歸人家!可是婚姻跟種田能夠一樣嗎?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這年底小蘭真的生了個大胖小子,大家都說象我!那眉眼,那嘴唇,就象一個模子里澆出來的!小蘭叫我幫他取名,我說就叫馬發財吧!有你這樣的媳婦,我家不發財才怪!
發財滿月以后,小蘭又去南通織布,以后就很少回來了。
沒幾年發財上學,我天天送他接他。有次我去幼兒園里接他,小蘭也等在那里。媽媽看望兒子,當然無可厚非,可小蘭旁邊卻跟著一位羅圈腿的男人,而發財從小也是羅圈腿!
這發現讓我陷入無限的痛苦之中!小蘭的失貞已經無足輕重,她反正與我貌合神離,而且長期不在家里。可發財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呢?我總不能為別人撫養孩子吧?
這天小蘭和我一起帶發財回家。西門慶善解人意,把發財騙到他們房間里去了,讓我和小蘭過二人世界。
沒有你們想象的魚水之歡,我也沒有跟她大吵大鬧,因為西門慶和媽媽和發財就在隔壁。我壓低聲音問道:“小蘭,發財到底是誰的孩子?”
小蘭滿不在乎地說:“我也不知道是誰的孩子,你不放心就去做親子鑒定吧!”
西門慶聽到我們爭吵,知道原因后一把抱住發財對我說道:“你也太荒唐了,做什么親子鑒定,現成的兒子不要?阿彌陀佛!”
后來聽我媽說,小蘭也不是西門慶的親生女兒。西門慶招贅上門時,小蘭媽便已懷孕了。小蘭的親爸出車禍去世,小蘭是他的遺腹子。小蘭媽想打掉孩子,西門慶堅決反對。他說遺腹子也是生命,老子死了,孩子一定要活下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陳小蘭出生后,西門慶一直把她當親生女兒!這事除了陳小蘭不知道之外,全村的人都知道,當然也沒有人告訴她。
我聽了大為感動!這時發財已背上書包,催促我快點馱他上學。不管怎樣,孩子是無辜的!他今年才5歲,這事跟他也講不清楚。
幾天后小蘭打電話給我,問我什么時候去做親子鑒定!我對著話筒大聲說道:“去他媽的親子鑒定!無論發財是不是我的兒子,我都一定要把他養大!“
誰知道西門慶去世以后,小蘭立即提出離婚。我要離婚她不走,她要離婚我沒辦法。離婚后她立即嫁給了小王,其實現在應該叫老王了。有情人終成眷屬。
離婚后兒子跟我同住,跟媽媽、老王從不來往。有好事者說他是老王的孩子,我兒子淡定地說:我只有馬成功一個爸爸,老王算什么東西?我一聽十分欣慰,只要孩子叫我爸,是不是親生的要什么緊呢?
2021年,兒子考上了南京師范大學,家里就剩下我和媽媽兩個人。
西門慶去世后,我媽一直郁郁寡歡,有次去田里干活摔了一跤,我帶她去檢查:醫生說她軟骨損傷,外加關節滑囊積液,至少需要靜養三個月。
三個月以后,我媽復查結果很好,我順便給她做體檢,結果查出了間隙性腦梗。
我以為我媽會像其他輕微腦梗的人一樣,每年輸液就能控制病情,但事實完全超出我的想象。
發現我媽忘事,是從一串鑰匙開始的,她把鑰匙收在口袋里,找不到,一口咬定是我兒子把鑰匙藏起來,不讓她住房間。
還有一次我搞衛生,忙了大半天,我媽拉著我的手問:師傅你家住哪里?你是木工還是瓦工?
看到我媽都不認識我,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涌出來了。
我把家里裝了監控,媽媽的每件衣服上都貼上我的電話,她要出去溜達不知道回家,馬上就有人給我打電話,因為我要到田里干活,不可能一直陪她。
這樣的日子,我精神高度緊張,開始焦慮、失眠。有一天晚上,我實在太累,竟然睡了一整夜,早晨叫我媽媽起來吃飯,發現她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夜里別人也看不到她身上的聯系電話。我也不知到哪里找,只能坐在家里等好心人的電話。
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有人打電話給我,說我媽在如皋汽車站。她說她的孫子在南京上學,她要去看他。因為沒帶身份證也沒有錢,車站自然不讓她上車。
我媽的病情加速很快,老人怕孤獨,缺少交流,而且我媽屬于一根筋的性格。
我媽的這種狀態不知道會維持多久,更不知道我能堅持多久,畢竟照顧老年癡呆癥老人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但生活總要繼續,人人會有煩惱,遇上了,也只能努力解決。
前年夏天,一位美女加我微信,她說她叫王艷,今年五十六歲,離異,有一女,今年二十五歲。她想找個人招到她家。我說我兒子今年二十七歲,大學文化,如果她女兒愿意,招到她家里也行。王艷說她女兒還小,是她自己想找對象。我見她頭像十分漂亮,也就約她見面再說。
這天我約她到桃園自家人飯店吃飯。第一次見到王艷,我不由一下子驚呆了。只見她眉似遠山,目如秋水,美眸流盼,儀態萬千,完全沒有農村成年婦女的老態,相反比一般少女還多了幾份成熟的風韻。我急忙點了幾個好菜,然后得意忘形地與她交談起來。
這時候吳剛同學給我打來電話,問我在哪里?他找我有事。我說來了個朋友,走不開。吳剛叫我發位置給他,他馬上到。我叫老板又加了幾個菜。
不一會兒吳剛到了,我為他們分別做了介紹:吳剛是環球建筑公司副總,王艷是我剛剛認識的女友。初次相識,吳剛對王艷彬彬有禮,王艷對他也十分尊敬。酒足飯飽之后,吳剛搶著結賬走了,我和王艷也各自回家。
王艷雖然年過五十,不過徐娘半老豐韻猶存。回家以后,我立即對她展開愛情攻勢,王艷不久就成了我的俘虜。她與前夫楊偉協議離婚,楊偉凈身出戶,三層樓房都給了她。她對男人沒有要求,只要身強體壯就行,這個條件我完全符合。去年中秋我們領證結婚,我搬到她家居住,她女兒小娟對我也很客氣。
王艷喜歡拍抖音,也喜歡發朋友圈。只要她發了作品,吳剛總是第一個點贊!我想王艷是我的老婆,吳剛沒有必要這么討好她吧?后來我發現吳剛和王艷、小娟還拍了許多合影,舉止也很親密。我打電話責備吳剛,說他不應該做第三者,破壞別人家庭!想不到吳剛哈哈大笑:“誰是第三者?我跟王艷代課時就是同事,是情人,小娟是我的女兒!你說我倆誰是第三者?”
想不到我是第三者,他們才是老情人!我去年已經五十八歲,再找老婆也不容易。想起上次吃飯時他們假裝不認識,我還一本正經地為他們介紹,心里又好氣又好笑!
我兒子大學畢業后留在南京工作,去年底回家過年,他也不反對我與王艷結婚。出乎意料的是,兒子見到小娟后一見鐘情,兩人很快建立了戀愛關系。父子兩愛上母女兩,喜上加喜親上加親。小娟其實是吳剛的女兒,吳剛全款為她在南京買了一套房子,而且托人為她找到一份工作,我兒子自然跟她同住,我有時做夢都會笑醒!